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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山主近来如何?”

    “江河日下,至多不过还余一二年苟延残喘的时候,若是不惜代价强行续命,再添一年或许不难。”

    “啧啧,这听着可不像是松峰山弟子该有的口气呦。”

    “草木有枯年,人寿有尽时,何况在江湖里为松峰山积攒下这么份堪称无价的基业,纵是死也当瞑目了。”

    松峰郡城外大道纵横往来车马络绎不绝,俨然一派于江州仅次于武杭城的繁华气象。百姓眼见这一郡之地愈发欣欣向荣,都道是沾了那座山上江湖门派的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对松峰郡稍加关照些,于他们这些斗升小民而言可不就是难得的福祉。连带着郡内贩运货物的商贾都运作起来,郡城周遭村镇中有心思活泛的,担了水饭搭了棚子去道边贩卖,收入亦也可观。

    这间茶棚占据了块邻近松峰郡城的路边地面,照理总不该是这般门可罗雀的惨淡经营,奈何茶棚主人所售茶水都是贱价的碎末老叶,若仅是如此也还好,毕竟往来行商大多对此不甚挑剔,有口水润润嗓子即可。偏生这茶棚主人还是个财迷心窍的,一壶茶比城内茶馆都要贵出一大截不说,时常还用二泡三旁泡的茶水来糊弄人,久而久之除去些个初来乍到的行路人,没人再乐意来这茶棚做冤大头。

    经营这茶棚的精干老人拿竹竿撑起了油布棚的一角,而后为棚内衣冠齐楚的年轻男子上了壶茶水,这才拉了条凳歇脚回话道:

    “要是在你这位子上,我宁愿再多等些时日也得要到万无一失的时候才来这茶棚,为什么这么快就定了决心?”

    在松峰山上已然有一人之下势头的卢子赣思量片刻后开口:“他说他给我的才是我的,他不给我,我不能抢。”

    “时至今日我的所有都是自己争来的。”

    “高旭要我不争?我做不到。”

    “所以你来了,按捺不住要他去死。”老人那对浑浊眼珠子骤然射出精光来,“高旭一日不死,你在松峰山上便再争不到更多。”

    “相较之下我还是觉得您更心急些,陈老爷子。”卢子赣漫不经心道,“毕竟那位的尸骨还在松峰山上,在边军共过事的,战死者都须得由至交袍泽带尸骨回乡入土为安,大半辈子出生入死的弟兄,当真就忍心让张老爷子尸骨留在松峰山上?”

    陈十听得此言也不说话,微微眯眼,卢子赣也不着急,把玩着腰间那块价值百金的羊脂玉佩,小口啜饮着杯中那几文钱的贱价茶水。

    “你卢子赣当了松峰山山主后,可还会对烟雨楼与栖山县张家赶尽杀绝?”沉默良久后陈十再度开口,“不然高旭之死对我们这些丧家之犬又有何用。”

    “烟雨楼与松峰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毋庸置疑不论是谁担当这松峰山山主,对烟雨楼余孽都唯有斩草除根四字可言。既然烟雨楼那位小娘子不惜与虎谋皮假借天水阁之力意欲倾覆松峰山....”卢子赣斩钉截铁道,“烟雨楼余孽必须死绝。”

    “栖山县张家境地则与烟雨楼大不相同,当初高山主亲自接待前来造访的二位栖山县张家来客,原本便存有与贵派联手共对烟雨楼之念,奈何张老爷子斟酌损益后还是转投向烟雨楼,高山主此前还颇引以为憾,几次三番想再差人来游说,直至听说了魏小侠与烟雨楼楼主小女的那桩婚约,这才打消了此念,转而派人与徽州割鹿台这等杀人门派为盟。张老爷子,钱二爷与其余几位栖山县张家战死之人,与滮湖那夜死伤相较,孰轻孰重?更何况明知有张老爷子家眷北上伍和镖局避祸,周氏武馆这等栖山县张家嫡传也都未曾株连,松峰山待栖山县张家难道称不上网开一面?或许追根溯源,松峰山之所以会与张家落入而今这般局面,就在当初张老爷子的一念之差....”

    “多说无益。”陈十摆手道,“栖山县张家与烟雨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要与松峰山一笑泯恩仇,只怕到时去了下面那位老兄弟要和我没完。”

    “既然如此也好,姑且联手一次,此后生死,各安天命?”

    “与你联手那才真是如虎谋皮。”陈十感慨道,“不过我们这些人哪有什么余地可选呢。”

    “那茶棚后那位屏息握刀埋伏了小半个时辰的那位可否现身一见?”

    “那你袖里那通风报信用的火筒子能不能先松了捻?”

    二人显然早便对眼前人后手有所提防,心照不宣的同时悄无声息卸下了原有防备,陈十在桌上以指节轻扣三短两长五下,便有一人赫然于茶棚口现身,行至陈十身手抱刀而立,毫不掩饰望向卢子赣的警惕眼神。

    “魏长磐,魏小侠。”卢子赣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陈十身后抱刀而立的年轻人,“上次交手出剑也没轻重,那伤将息了这些时日,想必也养得八九不离十,不然也没这精神气在这茶棚外辛苦蛰伏小半个时辰,怎地还想与我试试手?”

    于茶棚外蛰伏小半个时辰,起初未被察觉的魏长磐听得陈十与卢子赣交谈言语,心中颇有些担忧前者安危,毕竟没了弓箭的陈十与武道境界远胜于己的卢子赣近身,纵使他距离不过二三丈都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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