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门父赏一时语塞,吱吱呜呜了半天。他涨红了脸,有点生气地说道:“我在看大门呀,你说我干嘛呢?我在看有没有人趁乱拿府里的东西。”老头话里带刺,倒打一耙,声音也严厉起来。他知道这帮小厮,一定没少捞油水。(注1)
门父赏虽然自己是个下人,但是他更看不起这些小太监。这些小太监的确有的也不是什么好货,监守自盗的事肯定是有的。门父赏自己囿于职守,看着眼红,只能在外面骗骗小孩子。此时他被两个小厮当面揭穿,一时下不了台,干脆先发制人,主动“揭穿”对方。
“嗤——”,小厮冷笑,满脸的不屑,“哎哟,您老还挺敬业的。不错,不错。”小厮一边说,一边把老头的手拽了过来,把那几块碎玉放到他的手里,同时揶揄道,“来,给你逮住了,促织拿了府里的几块碎玉,现在被你人赃并获,赶紧去告诉中妇(注2)吧!”说完,两个小厮哈哈大笑。促织是隔壁豪门的小孩,两个小厮自然也是知道的。这样说话,无非是拿门父赏取乐而已。
老头当然知道小厮在攘他,老脸一红,手猛地朝后一缩,小厮手里的碎玉“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竖亮,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嘴巴子!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老头一脸怒容,转身就走了。
那个叫“竖亮”的小厮,一脸的轻蔑,“切,老东西,哄三岁小孩的东西。你还不如找块门板撞死去,我要是你,羞都羞死了。竟然还来吓唬小爷,呀,呸!”竖亮朝老头背后吐了口口水,也是一扭头,径直走回府内了。这时,旁边那个个子稍矮,面色比较和善的小厮弯下腰来,把地上的碎玉一个一个复又捡了起来,他走到了吓得呆若木鸡的促织旁,笑眯眯地说,“促织,给,这是你的东西,拿好了,别再被人骗走了。”说完也是一捂嘴,笑嘻嘻地跑回府内去了。
小促织呆了一呆,突然发足也向府内跑去,口中唤道:“竖明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门父赏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身处关卡“要位”,平时人来人往,各色人见得多了,也就成人精了。此时太子府搬家,他眼瞅着在内院参与搬家的人各种拿、各种往怀里揣,而象他这么精明,平时一点亏都不能吃的,现在反而是两手空空干瞪眼,门父赏这个火大。刚才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看到小女孩促织捡了几块碎玉,他心中暗喜,以为这次没走空。哪晓得两个促狭鬼来捣乱,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门父赏是个心眼非常小的人,被两个小厮捉弄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竖明、竖亮走后,门父赏阴沉个脸,想着怎么样才能找回场子。
正当门父赏站在那里,憋着一肚子火的时候,突然又有人猛然喊道:“门父赏!”老头一惊,不知道是谁叫他,连忙回身望去,却见一个人扛了个硕大的包裹,被压得弓着身子抬不起头,正靠在门口的柱子旁。门父赏连忙跑过去帮忙,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仆人甲(注3)。论身份,门父赏要比仆人甲高一些,但是门父赏还是很会做人的,对内府的人,即使身份再低,也不会对他们摆谱。此时仆人甲需要帮忙,门父赏毫不手软,连忙张罗着,帮助仆人甲把那个硕大的包裹给搬到了几十步外的车上。
卸了包裹,两人脸累得通红往回走。仆人甲一脸的狼狈,这时,门父赏才发现仆人甲走路一瘸一拐的。门父赏连忙问道:“甲,怎么啦,脚崴了?要不歇歇吧。”仆人甲尴尬地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连忙说道,“还行,刚才东西扛太多了,不小心脚滑了一下,稍微有点疼,不碍事的。”
门父赏知道他们这些仆人地位低下,不敢自作主张地随便歇息。老头心里略表同情,突然眼睛一亮,连忙搀扶着仆人甲朝旁边柱子旁走去。他把仆人甲拉到他平时站岗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甲,这样,为兄看你也是挺出力的,是个好人。但是呢,身体要紧,你站在这里替我看一会儿,我进去替你扛东西。”说完,转身就要往府里走。
仆人甲没想到门父赏这么讲究,他心里有点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他还是害怕的。先秦那个时候,宫里的仆人,地位是十分低下的,跟奴隶差不多,他可不敢在这里站着,让门父赏去替他干活。门父赏在他面前,的确要算得上“有身份的人”。仆人甲急忙拉着门父赏的衣袖,不让他走。可门父赏一门心思地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哪管仆人甲的死活。他一转身,把仆人甲推到站岗的地方,两只大手使劲的把仆人甲的肩膀往下一按,然后脸一沉,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别动!让你在这里看着,你就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我负责!”仆人甲瞬间吓得一动不敢动。别看门父赏只是个看门的,但是仆人和门父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平时还可能有说有笑的,可他们之间是真正的阶级差异。门父赏真要是板起脸来,让仆人甲不准动,仆人甲是真的不敢乱动的。.
看着仆人甲苦个脸站在那里,眼泪都快下来了,门父赏忽地又换了副笑脸,单手拍了拍仆人甲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大叔只是看你可怜,不想你太遭罪了。你放心,如果中妇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