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又等待一阵,见几人果真没有要开口应话或者帮他通传的打算,萧远只好行礼告辞牵马走了。
当然他肯定不能真走,既然正当的方法行不通,那退而求其次用些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小手段也是逼不得已无可厚非。
他觉得,只要自己不真干坏事,损伤他人利益,那翻翻小墙私闯民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于是,待他确定自己已经离开几人的视线之后,便绕着院墙再走了好几百步才停下来找地方复将马拴上,然后翻身飞跃偷偷潜了进去。
他所落之处是一块并未踏足过的地界。
眼前四条小路纵横交错,路的前方或是可通往别处的长廊,或是建在花园中间通往一片果林的凉亭,又或是一弯流水哗啦作响的小河……
萧远四下好一番打量,花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确定下来,选了那条延伸进入稀松一片竹林的小路小心翼翼靠过去。
先前,沈家大小姐沈玉曾带他们几个在府中各处游览了一番,却未走遍每个角落。
不仅未赏遍院中美景,更未踏足过府中各位老爷夫人小姐宿住的卧房。
但走过竹林并拐身穿过一片假山石林之后,他的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起来。
十来幢屋宇鳞次栉比,同他萧府以前用来供下人住的偏院有几分相像。
房屋前有一大片空地,搭着许多细木杆子,上面各都晾了一些衣服,花花绿绿,样式风格迥异。
“这……莫不是丫鬟们……”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觉劲风骤起,接着耳边就传进一阵尖锐的呼喊“金花金月,起大风啦,快同我一道将衣服收了,不然大奶奶她们又要骂了!”
那女子口中充满抱怨,却又不得不急匆匆朝这空地跑来。
萧远还来不及躲闪,即同她撞了个正着。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这偏院里!”
女子声音里充满恐惧与防备,她的话说完,也不等萧远回答解释,便又尖着嗓子换起了金花金月。
“快来啊,快来啊!府上进小偷啦!”
女子喊得离谱,怎么说他也是曾在这府上住过一晚的客人,虽然现在被拒绝入内,但怎好把他看作窃取他人财物的无德贼人。
“姑娘,姑娘!”萧远试图打断,一边出声欲同她解释,一边迈脚前走了几步,以彰显诚意。
但那女子见他靠近,反应却变得更加夸张。
她简直被吓得浑身哆嗦,甚至眼泪汪汪,仿佛萧远是前一阵子还徘徊在城中的那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恶匪之一。
他靠近她,是为了将她先奸后杀。
女子双腿发软,逃跑不得,瘫坐在地,一边求饶,一边往远离萧远的地方爬去。
边爬边不住地求救。
见状,萧远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加深她的恐惧。
与此同时,那名唤金花金月的两名丫鬟,听见门外的动静,终于出了房来。
看那女子失禁地瘫在地上,赶紧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金水,你这是咋了,怎么这般狼狈?”
其中一名微微有些面熟的女子关切地询问那名唤金水的人道。
金水抹一把鼻涕,哭腔浓厚地指着萧远:“金花,他……他要杀我……”
金花这时才留意到萧远的存在,但她却不似金水那般咋呼恐慌,面上不过扬了一抹疑惑。
但看上萧远两眼之后,她忽然想起来似的,眸中发亮地冲萧远说道:
“你,你是前几日将聪慧聪觉两位少爷从大榕树上抱下来的那位公子!”
她很肯定,还试图同金月金水两人解释。
经她回想说明,那两个丫鬟似乎也有了一点印象。
虚惊一场,那失了禁的金水终于不再哭泣,羞得满脸通红,被金月扶回房去更换衣裳。
“公子,请您稍等片刻,金花先将这处秽物收拾一番。”
说完便也匆匆走了。
很快又拿回来一把笤帚,外加一盛满了灶灰的土箕。
她的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已经做惯了这等事情,并不觉得丢脸难堪。
倒让只站在一旁观望的萧远,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金花便将吸尽了水的灶灰铲走,又将随风翻飞的各色衣裳收回房后,才大大方方地回来站到萧远跟前。
“公子,让您久等了。”她边说边同他欠欠身子,意在赔罪。
“金花姑娘严重,是在下唐突,吓着了金水姑娘。”萧远也抱拳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愧疚。
那两个丫鬟没再出来,估摸着,已经没脸再见他。
虽是下人,终究还是有些尊严。
金花偏头望望房内的情况,请萧远出了这偏院说话。
小丫鬟步履轻盈在前方带路,萧远灰头土脸紧随其后。
他不禁后悔,四条路,怎的偏生选了这一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