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是牯牛寨的土匪想来买香,制香坊主顿时就极其轻蔑地撇嘴道:“又是这帮穷鬼!舍不得多给银子,居然还想从咱手里买香?牛五你替咱出去把这厌物打发走就是了。”
说罢,坊主就冲董二柱一挥手,示意他可以起身离开了。
在董二柱行将出门之际,坊主又开腔将其唤住,殷勤叮嘱其趁早将手里这批麝香脱手,顺道还言及自己最近到城中下处去得勤了些,这手头也有些吃紧,实在有些等钱使用。
长话短说,那一日董二柱辞别坊主出来,先寻了一处稳妥所在将手中的麝香藏起,然后就在教中杂役的指引下,前往约好的地点与牯牛寨来人接头。
虽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董二柱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眼下还不是牯牛寨的对手,此刻与人翻脸,今后复仇大事就难谐了。
因此,董二柱在牯牛寨来人面前,故意装出一副替坊主贪婪索贿的嘴脸,一张嘴就开出五千两纹银的天价盘子。
董二柱此举意在彻底搅黄这桩生意,阻止牯牛寨借神香壮大实力,最好再能用言辞挑拨牯牛寨与闻香教关系,促使两者相互猜忌拼斗。
果不出所料,董二柱这五千两银子的盘口一开,对面那个代表牯牛寨李大当家的土匪脸上顿时一黑:“这位牛五兄弟当真爱说笑。兄弟可知这五千两银子到底是何等价码?足可以在鄙寨这里买到十条人命!”
一听‘人命’二字,董二柱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此人既然能代表牯牛寨李大当家拍板订香,可见其身份地位在牯牛寨中相当不低,八成闻香教主就是通过此人向牯牛寨下的红事儿?”
想到这里,董二柱微微一笑:“这五千两是坊主亲定的价格,牛五只不过是居中传话之人。兄弟既然嫌牛五开的盘子高了,大可就地还价,咱一定替兄弟把话原原本本得带到坊主那里。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事……”
见牛五开始打官腔,对面那土匪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这是怎么话说的。牛五兄弟,这就是跟哥哥我见外了不是?兄弟你请放心,哥哥我不会让你在里边白忙活的。”
只听董二柱“哈哈”一笑:“哥哥真是快人快语。行,既然哥哥都冲咱拍了胸脯,那兄弟我也不能太不识抬举。不过这好处就不必哥哥往外掏了。不瞒哥哥,兄弟我有个不共戴天的仇家……这趟红事儿,哥哥你们敢接么?”
不意董二柱竟向自己派发红事儿的土匪顿时一愣:“这……牛五兄弟你总得给哥哥点明是桩什么样的红事儿,哥哥这厢才好给兄弟准信儿不是?不瞒兄弟,咱牯牛寨虽是混黑道的,这行事之时也不能全无顾忌。这一般寻常山民倒也罢了,可要是杀官夺印这等事……”
不等那土匪说完,董二柱就抢先拦住对方话头:“哥哥又在说笑。像杀官造反这么大的动静,就凭兄弟这点斤两,岂是敢胡思乱想的?哥哥休要多虑,兄弟的仇家就是南边山上李家村的一个普通山民罢了。”
其实董二柱和李家村任何一个村民都没有仇怨,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为了能从对面那个土匪嘴里继续套词。
免得这人在红事儿上仔细追问,一旦要是问到董二柱不熟悉的人,就很容易在地里鬼一般的土匪面前露出马脚。
万万没想到,董二柱一提‘李家村’三字,对面那个土匪‘蹭’得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究竟是何人无意间得罪了兄弟,这仇怨还能化解不能?”
这下可是‘李鬼撞见李逵’,连编瞎话都能撞上真对头,也是没谁了。
好在董二柱这人脑筋比较灵活,一时间急中生智,故意冲着对面讶然道:“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过节。三年前咱香坊急需一批鹿茸回来合香,咱四处托人打探,好不容易才搞到一批鹿茸。谁知那李家村里正李昶的侄子李埲竟然也得到风声,带着一批鹿茸来寻坊主。最后咱不但一文好处都没得着,还被坊主狗血淋头地痛骂一通,嫌咱不会办事,光拿些不上台面的次货回来蒙他。兄弟实不知这李埲竟然是贵寨的亲戚,方才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贵寨……”
董二柱刚虚情假意地说到一半,对面那个土匪就哈哈大笑地打断:“我还当是谁,原来就是李埲啊。牛五兄弟你放心,这趟红事儿俺们牯牛寨接了。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李埲,就算是他们村里正李昶,那也是俺们牯牛寨的刀下亡魂。”
为了讨好董二柱,好令其在制香坊主面前说上几句好话,那个土匪大大咧咧地一拍胸脯:“牛五兄弟有所不知,那李家村里有俺们山寨早就埋伏下的眼线,村里但凡有什么举动,俺们这边都能及时得到讯息。只要牛五兄弟你能在坊主面前替咱牯牛寨多多美言。等这批神香到手,不出半月那李埲的人头,咱就给牛五兄弟你双手奉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简单多了,董二柱从自家历年积蓄之中拿出一大笔银子,假称是牯牛寨送上的好处递交到制香坊主手中。
此举果然哄得那厮眉开眼笑,不但将出售神香的事情一口答应下来,还点头让牛五全权操办此事。
“牯牛寨想买多少神香就卖给他们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