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隶永德十年。
初秋,晨。
座落芫江北岸的繁华的江北城如往常一样,开启了新的一日。
江北城第一名医孔仲达的家里,一大早便有仆人在院里扫地,收拾物什。
后庭院西厢房,两个穿灰褐色仆衣的人,一个年轻丫头,和一个老年的婆子,在边收拾家什边聊天。
她们收拾的是孔仲达的四公子的房间,房中家具处处透露着精致淡雅,桌子正中的一只雕花玉瓶,泛着清冷的光芒。瓶内插着一朵秋菊,在窗口倾斜射入的阳光下白得耀眼。
“咱家四公子一大早又去哪了?”婆子问。
“还不是骑马去了?”丫头答道。
“又去骑马了?她可真不像个……公子。”
“谁说不是呢。”丫头叹息一声,“眼下她很快就十九岁了,这可怎么瞒得住呢,她可没法长出胡子来的。”
“是啊,她可没法长出胡子来的。”婆子也摇头轻叹。
两人沉默了片刻,又开始聊着。
“你说咱家四公子,前些日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尽是说着咱们听不懂的话。”丫头边擦拭着花瓶,一边说道。
“谁知道呢,感觉她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点不正常,唉,可能落马将她脑子弄坏了,好在现在恢复点正常了。”婆子扫着地说。
“是啊,好在现在正常多了。要不然一直那样下去,也太吓人了!”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门外一声清脆的笑声。
她们知道,又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最爱折磨人的四姑娘,哦不,四公子回来了。
人还未到,声音先传进了门内:“刚才谁说我吓人了?有这么吓人吗?”
声音落后,人也进了门内,一身白色的男子装束,身影纤细,脸白如瓷,漆黑发束高束于哪儿古怪,她也说不上来。
从她骑马坠落又醒来以后,她就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因此她在心里隐隐担忧不少日子了,但今日,她更是嗅到了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她这个宝贝女儿,可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一次的行医。
青枝一路穿过廊子,来到位于宅中前庭东边的医药房,见身着浅黑色长衫的钱六正在药房内的那张黑色长案前聚精会神地看书。那书异常厚重,书页泛黄,书的边角早被磨烂了。
这钱六是郭氏的一个远亲,年方十六,五年前来此当学徒。几年来在这儿也累积了不少医学知识和经验。
她心里灵机一动,凑近钱六,讨好说道:“小六子,陪我去个地方。”
或许,如果她有什么失误,钱六可以帮着解救?
她大可以在去的路上告诉钱六她这段时间因落马而忘记了不少事情,包括医术上的学识。等会到了陆家,她做个在床前向病人嘘寒问暖的,钱六来把诊开药。
“什么地方?”钱六目光从厚重的上抬起,看了她一眼,道。
“陆知府家。”
“怎么今日要带上我去呢?”
“一个人路上太闷,找个人唠唠。”
钱六有些纳闷,这四公子从前可一直是不让人跟着的。以前他要跟他去他也不让跟,今日竟然破天荒提出要他跟去,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既然四公子要求了,他当然是欣然前往的。
两人出了门,钱六拿药箱,孔青枝身无一物,往陆家赶去。
要说两人前往的地方,那可是江北城里最响当当的地方。
江北何人不知陆知府大人陆家?
不说陆知府为官一方为民爱戴,就说他家那三公子,陆世康,就是个名满江北城的人物。
江北城有诗云:
陆家三公子,江北最纨绔,
整座江北城,无人出其右。龙腾小说免费小说阅读_www.ltx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