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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议之初,鸦雀无声。

    李淦坐于龙椅上,知道自己一开口就是要定调子的。

    “昨日的奏疏你们都看了吧。朕看过之后,虽觉一些话是荒诞之言,却也有些可取之处。此人倒是有大才啊!这人叫……陈……陈什么来着?”

    左平章事出言道:“回陛下,陈震。字长公,昆山人。此人祖上亦是忠贞之士,以伪明之使出东虏,拒不剃发,殉天下之大节而死。与左懋第等人同葬,我朝亦有守祭。”

    “哦,对,陈震。”

    简短的对话后,廷议中所有的大臣全都松了口气,一些人的腿都硬朗了。

    这是要妥协。

    要讨价还价。

    若真是要用,皇帝何至于连这个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显然,皇帝记住了这个名字,只是故意这么说,也好让在场官员都听到他没记住名字。

    至于那句“虽觉一些话是荒诞之言”,更是定下了基调。

    哪些是荒诞之言?

    哪些是可用之言?

    没说。

    所以可以句句都是荒诞之言,又可以句句都是可用之言。

    就看朝臣们愿意开什么样的价码,让句句都变成荒诞之言了。

    既然知道这是讨价还价,众臣心情大好,昨夜早已经讨论过两种方案。

    若是皇帝真要用,那就以死相争,出面力谏。

    若皇帝只是想讨价还价,那就试出来皇帝的底线,大家签订一个无言之约:在你的底线之内,我们不搞事。

    很快,加平章事的老臣出面道:“陛下,这陈震虽有正气,亦读诗书,然则不知政事,实则夸夸其谈。此等人,不可大用。若想用,必要历练之后方可。”

    “再者,陈震纠集伙伴,殴打勋身良人。所谓,议罪,论迹不论心。他虽不知,但那人曾经是翼国公家仆,如今已在北疆立功,那便是朝廷的飞骑尉。”

    “我朝不比前朝,兵如丘八。太祖开国之时,更是以权将军节制诸臣,荣恩宴时更是左武右文。这等事,若不论罪,则恐寒了将士之心。他虽不知,却也不是脱罪的理由,至多罪减一等。”

    双方打架的事早就已经发生,之前无一人说到这个“论迹不论心”的关键处。

    今日朝会一开,顿时就有人发现了关键点,李淦心下暗笑,却道:“卿言有理。既减罪一等,当论何罪?”

    刑政府尚书道:“论罪,当杖二十,既不知,则轻一等,杖十。”

    “嗯。诸卿以为如何?”

    一些人把目光投向了翼国公刘盛。

    刘盛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好人样的人物,但众人也都知道,这不过是家族已经爬到其中的缘由?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这个事朕不追究了,反正追究了也没用。

    但是,咱们得谈谈条件啊,你们不能老拿这个事来压朕。

    刘钰现在算个屁啊?上舍秋考之前,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勋卫,你们打他那还不是打给我看的?

    现在事已经发生了,朕不想以后在别的事上,你们又拿士林舆情来逼我。

    群臣也明白这是皇帝在要价,可问题是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开的价是什么。这事总要试探,可该从哪试探呢?

    正当气氛尴尬沉闷的时候,左平章事出言奏道:“陛下,以臣之见,所谓宋辽旧辱乃无稽之谈。”

    “宋辽事,宋军射死萧挞览而不自知,我朝俘获罗刹王义子举世皆知,此一别也。”

    “宋辽事,真宗欲难逃而寇莱公力阻,我朝陛下亲临前线指挥若定而破城,此二别也。”

    “宋辽事,乃以岁币三十万,年年支付;我朝则是共给三十万,换地千里。此不过战国时候置地之事,秦魏赵韩楚燕齐,皆而有之,况赵尚以和氏璧而换土,土者社稷也,和氏璧尚且能换,三十万两岂可与和氏璧相较?此三别也。”

    “宋辽事,约为兄弟,论以齿序。且辽有冀州、雍州之土;我朝虽承罗刹之位,罗刹却在九州之外,此不过汉与西方大秦之交;唐与大食之交也。此四别也。”

    “至于宋辽之外,则有武穆泣血天日昭昭,而罗刹国亦有昏君误国以致其伯爵因失土而气死,又岂可相提并论?”

    “秦桧有美髯,关云长亦有美髯,以此歪理,则秦桧与寿亭侯同论?”

    李淦轻轻点头,便有其余大臣道:“左平章事之言,句句在理。我朝与罗刹事,自不可与檀渊之辱相提并论。国子监诸生不懂实务,夸夸其谈;江南士林,亦不知北疆之事,更不晓其中细节。虽有一片拳拳之心,却如以美髯而论秦桧与寿亭。”

    “是故孟子言: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

    “既其为众,则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既然他们不知道,那么就应该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

    这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短句,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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