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殡天本就是一件大事,与杨坚一起杀上来的一众文武本就有深厚的感情。
然而,眼下还没来得及悲伤唏嘘,就看到陛下的魂魄,跟所有人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像是迎来客户般,告诉他们以后下来,到他那里喝茶,之后,便坐城隍的仪仗离开。
众文武哭也不是,笑又不适宜,都齐齐望向那边宫檐下那道负着双手的身影时,一旁的杨广、独孤伽罗母子被这一打岔,悲痛都冲淡不少。
“国师,我父皇他......”
不等杨广说完,被皇后拉扯一下衣角,妇人走到前面,先向陆良生矮身行了一礼,原本皇后向臣子是有失礼仪的,但眼下那边一众文武少见的没有开口说什么,默认的看着妇人行礼道谢。
仅仅让皇帝与她再见一面不谈,最后的分别就像出门办事一样,让人心头少了许多悲伤,已是世间少有的结局了。
陆良生自然也不会让堂堂一国之母真拜下来,双手虚托,用法力将她搀扶起身。
“皇后不必如此,陛下魂去,必然会受到城隍厚待,就算到了阴司,也不会受什么苦楚,陛下杀戮中出来,但造福万民,也是无量功德,说的不往后还能神魂享受香火。”
这话其实不仅是对皇后、太子杨广说的,也是有意说给在场的文武百官,当中一部分是跟着杨坚起兵,活平齐、南征陈朝,有过许多杀戮,如今天下太平,该是让他们往后积些阴德了。
就算死后之事不谈,等老了,动不了了,临死的时候,自己也能骄傲的对身边亲人说,曾经也做过不少善事,让多少人过上好日子。
在场的一干文武哪个不是人精,见到皇帝魂魄被阴司接走,自然是不得不信面前这位国师的说辞。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拱起手,恭敬的朝敞开的寝殿里,那具棺椁躬下身子,齐声道:
“臣等定效仿陛下,善待百姓,造万世功业!”
做为太子,杨广被母亲推到了前面,让他去跟大臣熟悉熟悉,商议之后的事,便回过身走向一旁的国师,陆良生看着飘动的白幡,回头看去殿中昏黄摇曳的烛光,以及安静放在那里的棺椁。
“皇后,陛下已去,接下来事,臣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等太子登基大典,臣再过来吧。”
“国师慢走一步。”
妇人眼睛还有些红肿,但没有之前那般悲伤,叫住陆良生后,看了看旁人,低声问道:“国师,往后孤还能见到陛下吗?”
“这不好说,这要看陛下是否想去轮回,若是不想,可能会滞留一段时间,或者因为在世功业,另有其他去处。”
其实阴司轮回当中细节,陆良生也不是很清楚,不便说的太多,以免误导妇人做出傻事来。
“皇后不必伤心,臣与此间城隍纪信有些交情,定托他照顾陛下,皇后心里牵挂,臣也可施法,让陛下托梦于皇后梦里,以便相见。”
“托梦?好好.....”
独孤伽罗连连点头,她与杨坚自幼成婚,从未分离过,家中更是从未吵闹,相敬如宾,一路走到今日,如今一人先去,心里难免不会悲伤。
‘还能跟夫君在梦里相见,已是再好不过了。’
念及此处,皇后脸上多少有了些许喜气,向着国师又是一拜下去,后者侧步站开,拱手:“皇后,夜已深,还请回宫歇息吧,这里就交给太子让他操持,再有天赋的雏鸟,也要自己丰满羽翼,展翅高飞。”
那边,正与文武百官说话的杨广偏过头来。
“国师,可是叫我?”
“臣是向太子,还有诸位大臣告辞,先回万寿观一趟。”
杨广大抵明白知道陆良生应该是一路用法术赶回来了,此处又是商议父皇大行之后,也用不上国师帮衬,正好自个儿试着独自处理。
“那好,国师先回观里,要是有什么疑惑,再寻国师。”
“那臣告辞了。”
陆良生朝殿内的灵柩拱手一拜,又与一众文武作别,这才收拾心情,沿着广场挂有丧幡的路径,独自一人走过,看着深幽的宫道,不时有宦官宫女垂首路过,见到国师走来,不敢迟疑,纷纷躬身行礼。
一路出了宫门、皇城,来到安上门外,与帮忙看守老驴的士兵打过招呼,牵过寄在墙下的老驴。
“国......国师......”
一旁的士兵犹犹豫豫的开口,目光却是瞟去那边临近街道的边沿,那边道人背对着,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双手放在前面不知道干什么,像是在不停的搓来搓去。
“他怎么了?”
陆良生微皱起眉头,见那士兵比划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便走过去,拍了一下孙迎仙肩膀,后者偏过脸,道人眼睛闭着,双手在脸上揉来揉去,颇为享受的直哼哼,嘴话,摇摇头轻笑出来,之前皇宫里的些许感伤,也挥之而去,拉着老驴听着一人一蛤蟆的说闹,在两侧摇晃的灯笼光芒里径直走去芙蓉池。
回到观里,除了外面值岗的士卒,燕赤霞、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