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商雪袖!这傻子不会想再进去吧?
徐碧箫不管不顾的快马而来,胸腔里边儿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商雪袖犯傻气。
他心急火燎的在屋里打着转转儿,道:“你想什么呢?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眼圈儿瞪的通红,喊道:“你让她们自己去就好了!反正口谕也没有让你去啊!”
商雪袖摇摇头道:“那出戏是新编的,妆容什么的,燕春来自己都不会,我不放心。”
“让她学啊!”徐碧箫道:“现在就让她过来学!距离万寿节还有好多天,我不信学不会!”
他迈步向门口走去,道:“我现在就把人薅过来!”
“你给我站住!”
商雪袖的声音平静而冷硬,徐碧箫回了头,看到商雪袖站在屋内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楚表情,可是他知道,她生气了。
他突然委屈起来,低声道:“我……可是,那个地方……”他语无伦次起来:“你就不怕……不怕……”
“我不怕。”商雪袖走向前了两步,她觉得她那一声厉喝,恐怕是把这孩子吓着了。
她将语气放的缓和了许多:“其一,戏比天大。我不能让燕春来这次演出有任何瑕疵……那是我心血铸就的戏。”
徐碧箫看着商雪袖的双眼,她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火花,那是多么渴盼的眼神!
他听她一字一句的道:“她就是我,你懂么?”
他懂了,他怎么能不懂?
有些追求,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一样的。
徐碧箫点点头,他生性原本就率直,此刻商雪袖这样放缓了语气、诚恳的对他说着,心情便好了起来,心情一好,便打起了旁的主意。
商雪袖忍不住笑道:“你眼珠子且别乱转,谁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呢?这出戏不适合你,我最近想了一出戏,还没写好,写好了送给你……不过那是出双青衣的戏,得你带着燕春来演。”
徐碧箫撇嘴道:“难不成是《琵琶记》、《西厢记》那样的?我不要演。”
“《琵琶记》又不是新戏,也值当我特意和你说起?不是的。”
徐碧箫这才满意了,追问道:“那其二呢?”
商雪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了别处,眼睛里露出了徐碧箫看不懂的意味。
良久,她才回过头,道:“那便赌一下好了。只是陪着徒弟进宫,又不登台,料应无妨。”
“料应?”徐碧箫大嚷道:“你……你想了这么久,就这样随便应付我?那……那是能拿来赌的吗?”
他吸吸鼻子道:“万一、万一遇到了……”
“不是还有你们吗?”
商雪袖看着徐碧箫道:“若是我真的出不来了,还有梨园行会。我是归隐后复出的商雪袖,我不是入宫后又逃宫的嬉妃,就算是天子,也不能随便监禁一个伶人。若他真敢如此,那我就等着你们把我救出来了。”
徐碧箫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了,商雪袖这样说,不是没有根据的。
行会成立没多久就出了一档子事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台班子的女伶就是被府尹家那个二世祖弄进了府,那班子甚至还不在那日的名册上,可那女伶的爹寻了过来。
商雪袖二话不说便带了一群伶人,来到府尹那里要人——被一群伶人围着府门是什么滋味儿?
府尹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被御史参是什么滋味,当时就将那女伶送了出来。
送出来之后,商雪袖却当着围观的百姓的面儿,言之凿凿道:“伶人于庆佑十二年便已经脱了贱籍,即非奴婢,也非娼妓!台下苦练,台上以技艺吃饭,和辛苦谋生的各位并无不同!还望大人告知令公子,伶人曲部均有登记,实属曲部所管,伶人也是百姓子民,当受大人庇护。”
这话说的对不对的且不说,围观的百姓也并不太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名角儿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公然怼了府尹大人,顿时个个鼓起掌叫起好儿来!
府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别提多么精彩。
只这一件事儿,行会便在众戏班子里有了极大的名望!
原来,有这么一个行会,是真有用的!
徐碧箫想到这里,拿定了主意,脸上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来,道:“我知道了,若他敢那样行事,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正是如此。
商雪袖深吸了一口气,是的,还有什么途径会比伶人传唱得更快、更广泛?
可是,她的仰仗,却不是行会。
她的仰仗在于,她懂他。
那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当年他敢说出大张旗鼓迎她入宫的话,是因为她愿意。
可若真的闹将出来,御史台一干谏臣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人。
昏君,好色,这样的评价他不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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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过了没几天就是万寿节了,商雪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