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漂亮啊,商雪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入口处,自然是车水马龙,衣香鬓影。
徐碧箫的拥趸中,各家的夫人贵女着实不少,而他又自律,这一条学了邬奇弦,从不进人家中唱堂会,哪怕与文大学士等人论交,二门也是从来不进!
否则,哪怕打断了腿,恐怕那些公侯世家也不会允自家的太太、女儿们来看戏!
在这人流中,商雪袖实在不显眼。
她不过是一身普通的便服,甚至也不是锦缎裁制,这样的女子出现在座儿钱不菲的鸿雁戏楼门口,倒也有人心中称奇。
商雪袖上了楼,并没有人引路,她走到了正对着戏台的雅间门口,正待开门,就听见从楼梯一侧两个人走了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文士带着一个长随。
那文士年纪颇大,五綹苍白长髯,虽然也是身着普通的棉布袍子,可隐约可见外袍里侧的腰间悬着玉佩,一头白发被一条绸带束起,看似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只是这两个人看到她那一刻,脸上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不爽的神色,商雪袖心中有些纳罕,目视着他们进了旁的雅间,这才推门而进,一阵暖意便伴着茶香果香侵袭而来。
商雪袖摘了帷帽,看了一眼那茶水,所泡之物俱是中正平和之物,难得的是还备了冬天不多见的鲜果,不免赞徐碧箫用心,不多时锣声响起,她便端坐于窗后,凝神仔细看了起来。
徐碧箫原本就有个好底子,扮相极好,若非说不足,那便是身量比起普通女伶的青衣来偏高。
可他在组班子的时候似乎考虑到了这一点,旁的角儿都挑的是高挑的人,因此一台戏里,倒并不多么显眼——再说这是天生而就,也算不得技艺上的毛病。
且徐碧箫的身段又比早先熟练圆转了许多,该有好的时候,都是掌声雷动,若演到了感人之处,也是全场肃穆。
时间过的极快,这一场大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仿佛还没品出滋味来,竟然便已结束了。
商雪袖便戴上了帷帽,径直出门而去。
旁边儿那门原本轻开了一条缝儿,此刻又悄然合上,那长随快步走到老者身边,道:“老爷,天字号雅间那位娘子走了。”
那老者便轻轻皱了眉头。
他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那间雅间,原本一直是他的房间,下午的时候徐碧箫让人捎了口信,说是那间雅间这三天他有用处,请他屈就旁边儿的雅间观戏。
他还以为是个什么身份贵重的人物,要让他这个当朝大学士、太子太师都要退避一舍,没想到一打眼,是个衣着普通的女子!
这也倒罢了,整个观戏之中,那女子竟然一声好儿都没有!哪怕拍下巴掌呢!
既然出来看戏,还矜持个什么劲儿!
文又卿已然心中不满,再一听到长随说那女子竟已走了,就更加生气。
但凡能在这雅间听徐碧箫的戏的,谁也不是穷人,打赏个百八十两都实属寻常!而那女子竟然一个子儿都舍不得花,连个赏钱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分了!
文大学士的胡子被他吹了起来,但徐碧箫说过的话一向作数,那雅间既然留了出来,这三天只得忍耐。
他抚了抚胡须,想到明晚徐碧箫特意加演了《梅妃》,这才稍微平息了怒气。
只是连续三个晚上,文大学士的怒火几乎已经升到了头顶了。
他觉得哪怕再多一个晚上,他都会忍不住去敲开隔壁的门,质问一番!
因为这三场戏,那个女子无不是开场前来,戏一结束就走,无叫好,也无打赏!
徐碧箫自是不知道文大学士的纠结和疑惑,连演三天,就算是个铁人也吃不消,他大睡了一天,一直到快中午了,才懒洋洋的起了床,却见花平在门外兜圈儿,忍不住道:“你干嘛呢?”
“哎我的徐大少爷哎,你可算起来了!文大人这儿等了半天了!”
“那你不叫我啊?”
花平心道:“哪个敢在你睡觉的时候喊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徐大少的起床气!”
他心里又埋怨了一遍文又卿,这文大人也是的,都说了徐班主劳累过度补眠呢,还不走。
徐碧箫哪知道花平把他和文又卿都抱怨了一番,只快步向大堂走去,见到文又卿急忙施礼道:“文大人!劳您久候,这花平也不将我喊起来!”
文又卿摆摆手道:“不妨事,是我不让他喊你的。”
徐碧箫看了一眼文又卿的茶杯,也不知道泡了几泡了,早都没了颜色,脸上微红,道:“怠慢您了,前几个晚上多谢大人您捧场,雅间的事儿,也多谢您肯成全。”
文又卿便微眯了眼睛,周边的皱纹益发深邃,道:“说到雅间,我正想问你,那女子是什么来历?”
“她啊……”徐碧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文大学士是炙手可热的太子太师,他一些儿也不敢透露商雪袖的身份来历,只得胡乱应对道:“您看见她了?”
文又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