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梅鲁想把面前的桌子砸个粉碎。

    让他没有做出这种举动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坐在他面前的人是泽鲁塔。

    整个阿尔贝丹……不，是整个世界，他只给两个人面子。

    一个是加梅内斯，另一个就是面前的阿尔贝丹。

    梅鲁因为生气，脸上的肥肉不停抽出，几乎被眼皮遮住的眼睛在这一刻，也睁得滚圆，面无表情，但脸色却通红。

    对于一个活了四百多年的人来说，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动怒了，尤其，在他位高权重之后，上一次发火或许还要追述到“勇者”们在法库出现事故。

    “泽鲁塔大人，我说的话，你真的听到了吗？”

    梅鲁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肥肉全部向外溢出，就像是一滩烂泥，外加其本人又人高马大，身高远超一般人，梅鲁所占用的空间比泽鲁塔外加他的办公桌椅还要大。

    “听到了。”泽鲁塔揉了下脖子，放下了笔，抬头看着梅鲁，“你可千万别气出什么毛病，否则，我也只能提前找你的接班人了。”

    梅鲁神色僵硬，很快又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

    他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明明内心已经气到了炸，却还是要装作毫不在意。可是……

    他明明很在意。

    他想发泄，如果是在他的府邸，肯定会有人死，而在这里，泽鲁塔仿佛早就看穿了他，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与泽鲁塔。

    他只能对泽路塔发泄怒气，但他清楚，他没办法做到。

    不是不想做，是没办法做。

    “大人，下界是我的地盘，也是我最重要的产业，它不仅关系到我的家业，也关系到整个阿尔贝丹的安全。下界在我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它……平时里，你们几个自由进出也就算了，毕竟我们都是同事，现在，护卫局为什么把手插.到下界？他们有把我看在眼里吗？”

    “啊？”泽鲁塔微愣，抬起头一脸疑惑，“你生气是因为这件事？”

    “要不然呢？”

    “下界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是！”梅鲁斩钉截铁道。

    “我有点不信。10个被杀的员工是怎么回事？他们之中有误杀的，但也有人直接参与了隧道事故。如果它对你那么重要，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假如……你不能确保这些人没问题，你又如何确定下界没有渗透，你对下界的了解是一个真实的下界？”

    “我……”

    “如果能趁机清理下界的‘杂质’，我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可……”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弗达去做吧？他在隧道差点被杀，心中正怀着怒气呢？再者，你吃下了他的格鲁森庄园，他也总不能一声不吭吧？”

    梅鲁嘴唇上的肥肉跳动了两下，半晌才多了一句话，“还不如死在隧道呢。”

    “告诉你另一件事，听完之后，你的心情可能会舒服一些。”

    “什么事？”

    “我准备废掉议会。”

    “啊？”梅鲁微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并不是喜悦，更多是嘲笑。

    “这个玩具被你玩腻了？我就说，搞这么多虚的干嘛？让那些家伙提出意见？他们能干嘛？你不知道，人的贪婪是无限的吗？还有，第五名高贵者最好废掉，我们不需要一个普通人来分我们的权力。”

    “你真是这样认为？”泽鲁塔冷眼看着梅鲁。

    “当然是真的。这绝对是你做过的试验中，最失败的一个。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手伸向我们。”梅鲁生气道。

    “你在质疑我？”泽鲁塔反问道。

    “呃……”梅鲁声音稍微停滞，“也……其实也不是……我是说，如果您能在实施这些计划之前，再仔细考虑过利弊，或许会更好。”

    “嗯，我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泽鲁塔再次低下了头，“对了，‘寻找杀害巴尼凶手’的事，我交给了护卫局，希望你不要多插手。”

    “……知道了。”梅鲁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梅鲁从座位站起，缓步离开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攥紧了拳头，很久之后，才缓缓松开了手。

    屋内泽鲁塔则靠着椅背，视线却瞄向摆放在桌面上的材料。

    “根据对10个人的监视与调查，已经确定……高频率、多方面地询问下界的调查情况，不排除有人会对此施压，希望大人能谅解。”

    署名是弗达。

    “没想到，梅鲁果然发话了……看来，权力是要回收一点了。”泽鲁塔眯起了眼睛。

    ……

    深夜，月光带有红色，空气中的颗粒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尤其，冬日已致，外面吹起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这样的天气，躲在家中的壁炉旁，才是最适合的。

    玛莎夫人沐浴之后，换上了大红色的睡衣，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