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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思,但最后的结论竟是,姑娘和腹中的孩子只能活一个。姑娘知道之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定地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众人无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明媚动人的草原之花一天天枯萎下去,最终在临盆之前死去,至死也不曾见过那个她为之付出生命的孩子一眼。孩子是被直接从腹中取出的,所幸还存活着。”

    敕勒看着眼中似有所感的裴镇,“那个孩子,就是你。”

    已经隐隐有些察觉的裴镇在听到了大萨满的确认之后,先是茫然地以手掩面,然后泪水悄悄地再度滂沱,他想起了以前每年被叔父拉着去祭奠自己那从未曾谋面的母亲时,曾有过的三心二意,心不在焉,悔恨难当。

    “哥哥自然就是你的父皇薛律,弟弟便是军神薛征。在你的母后亡故之后,你的外公心灰意冷,又刚好遇到别的事情,一怒之下离开了长生城,隐姓埋名,不知所踪。而后宫的后位,也在你叔父的强烈坚持下,一直空悬,不再封后。”

    “你叔父虽然没有明言,但心中对你父皇未能保护好你的母后,心中是有很大意见的,于是他直接将你接了出来,亲自抚养。你父皇生性凉薄,在最初的愧疚之后,便乐得清闲。这也就是你自小到大这些境遇的由来。”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敕勒忽然道。

    裴镇颤声开口,“叔父和母后曾经找的那个主婚之人,是否就是五爷爷?”

    敕勒长叹一声,“你真的很聪明。”

    裴镇带着泪水抬头,瞧见那柄插在薛雍腹部的长剑,心中的愧疚铺天盖地地袭来,身形一动就要冲上去拔出剑来,被敕勒一把拉住,“他生机已绝,你现在拔剑他死得更快,等我把话说完不迟。”

    他将裴镇拉着跟自己并肩坐着,目视前方,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你是不是心里怨过我,甚至恨过,觉得我是你叔父死亡的帮凶?”

    裴镇心中情绪激荡,真话便脱口而出,“是。”

    “关于此事,我也就一并告知了你吧,你若要怪,也尽可怪罪。”

    敕勒的声音如一艘小船,载着裴镇沿着光阴长河溯游而上,回到那次震惊北渊的变故当日。

    “你叔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聪明极了,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天下最强的三个修行者之一。但他的问题就是太善良了,太无私了,唯一的一点私心都尽数给了你。不过这也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偌大的将军府,英才济济,只靠权术是无法有此成就的。正因为这种善良,他才被你父皇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吃得死死的,正应了那句儒教的话,君子可欺之以方。”

    “在你父亲准备动手之前,他就有了察觉,于是他找到了我,问我的意见。他不愿意大动兵戈,因为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一将功

    成万骨枯的事他不愿意干。而我,当时是另一种想法。”

    敕勒头微微抬起,像是在回忆着当日的那场谈话,“北渊和南朝,南北对峙,谁强就会想吞并弱的。若单纯地依靠着某一方的善良,是无法阻止那必将到来战争。”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裴镇叹了口气,说出了敕勒当时的心理。

    “是啊,于是我就想着,不如就趁如今南朝初建,我朝国势正盛,策马南征,将战火烧到南朝境内,若是能一举吞并南朝,那时的和平才是真正长久的和平。再不济,也比等到日后南朝国势强盛反过来北伐我们,让草原子民受难的好。”

    敕勒平静地讲述着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言语中并无后悔之意,对他这等人物,后悔几乎是一种早被抛弃的情绪。

    他微微转过头,看着裴镇犹有泪痕的侧脸,和当初的那朵草原之花是多么相像啊。

    “你叔父的反应既在我的预料之中,有让我出乎意料。我猜到了他会接受这个答案,但我没想到他会选择死亡。他说,他在军方威望甚高,作为军方第一人,若南征无他,定然军心不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领兵南下。所以,只要他反对南征,他的皇兄是想让他去死的。”

    “于是他就让我转告了你父皇一句话,不论南征胜败,待战事结束,必须立你太子,同时保证日后你能继任渊皇,我敕勒就是见证者和督促者。若是你父皇答应,他便可以主动让路,让路的意思你懂吧?”

    裴镇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着,原以为叔父对他已经够好了,但如今看来,他所知道的仅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父爱,发于肺腑,止于喉舌,是不动声色的温柔。

    他的父爱,尽数来自于不露声色的薛征。

    “原本只要他愿意,凭借军神之名,取你父皇而代之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连我都打不过他,宫里这位也不会管。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让我不得不在暗骂一声愚蠢的同时,心生敬意啊!”

    说到这儿,敕勒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开口。

    “你父皇答应了,于是你叔父便离开了长生城,然后再有消息,就是一人打下了殇阳关,凭一己之力逆转了南北攻守之势。只可惜他没想到你父皇那般凉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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