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郎……”长公主眼圈微红,泪如雨下,“如今,栀娘已然撑不了多久了,她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
“阿蘂,莫要担心,栀娘,不会有事的。”见眼前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柳钰快步上前,一把将长公主天蘂搂入了怀中,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扣在长公主发间,声音颤抖却又略有几分嘶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前的,可是他挚爱的妻,还有病重的独女,如今这幅境地,又怎能教人不痛彻心扉?只是,虽然方才的话听起来似有几分敷衍,但其实,他也是早有准备的。
柳钰,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决定,一如他曾经不顾家人反对,坚决放弃国公府世子的地位,入赘皇家,迎娶当时还不大受宠的小公主天蘂。
他与天蘂,自幼相识,虽不过青梅竹马的情意,却是情根暗种,如胶似漆。一日,他向天蘂坦白了心意,天蘂羞羞怯怯地答应了,但是,却说一切都要父皇做主。
于是乎,柳钰一改旧日里的风流纨绔,潜心攻读诗书,参加科考稚年高中,被引以为家族的骄傲,也坐稳了世子爷的位置。同时,也得到了岳帝的青睐,答应满足他的任意一个要求。
此事,族中早已商量好,想要让柳钰举荐家中的兄弟入仕,让柳家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但是,柳钰却临时变了卦,提出想要迎娶公主天蘂为妻,入赘为驸马,也彻底断送了自己在柳家的地位与前程。
老族长,听闻后怒不可谒,于是乎柳钰便与柳家彻底一刀两断,收拾好箱笼搬入了宫里,与天蘂同吃同住,倒也潇洒快活。很快,公主及笄,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并被赐下了一座奢华精致的府邸,便是如今的长公主府。
如今的柳钰,名利双收,也在仕途上为柳家尽力铺平了道路,同时还将族中几个较为聪颖好学的孩子引荐入了国子监,在进学期间颇受看重,在课业上也皆是名列前茅。也正是因此,他终于得到了族长的谅解,重新在柳家有了一席之地,而且还举足轻重。
柳钰天资聪慧,不但善于审时度势,而且目光长远,执行力强。也就是说,他说有把握的事,那便一定错不了。既然如此,如今他说栀娘有救,看来也是真的有救了,长公主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个不停,此番,没有悲伤,而尽是欢喜和释然。
“阿蘂,听说你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这里有我便好,你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回绮霞苑歇一歇罢。”柳钰温柔地用手绢拭去长公主面上的泪光,又为她理了理鬓角散乱的碎发,动作小心翼翼,似乎在呵护着一件无价的珍宝。
“好。”长公主天蘂面色微红,在雨禾的搀扶下,迈着莲步离开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柳钰静静凝视着榻上安睡女儿,鼻尖莫由来一酸,似乎又想起了往事。
那时,栀娘还小,在自己和阿蘂的娇惯纵容下,格外调皮狡黠而且鬼点子多多,常常把整个公主府搅得“天翻地覆”,妥妥的混世小魔王。后来,一次中秋佳节,栀娘却无意间消失,这一去,一晃便是五六年了,思念女儿,阿蘂的身子便落下了病根。
而后,栀娘又回来了,虽然眉目间还能看出些旧日里的影子,却是举止端庄进退有度,和过去俨然判若两人。而且,她还失忆了,不记得从前。
看着这样的女儿,阿蘂虽然很开心,但自己的心中却似空了一半似的,也不知,阔别数年,栀娘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竟被磨去了一切的棱角,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后来,他才得知,栀娘曾被拐卖,在将军府成了一介卑微的丫鬟,改名蕙心,任人使唤。
本是天之骄女,却落得个如此境地,做牛做马地伺候一群没有阶品的女子,而且,听说还受了不少的气,也难怪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磨炼成了这般……
如今,栀娘既是已然归来,那再受不得半点委屈,此刻她中毒病重,就算颠覆了整个大岳的江山,自己也一定要治好她的病!如此思量着,柳钰不由紧紧攥住了双拳,一双眼睛似会喷火一般,溢满了恨意与担忧,不经意间,又想到了白日里逢着的那个小小少年。
那少年,长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看那身量样貌,便知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很深。此番,他特意找到了自己,说郡主此番病得蹊跷,兴许是中了来自苗疆的奇毒,而且耽搁地越久,解毒便越是艰难,一定要趁早行动。
少年还说,他与奇人台公子认识,深知台公子的品行和爱好,让他千万莫要擅自行动,若是惹了台公子不开心,那郡主就彻底没救了。
柳钰到底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练就了一副极为精准的看人眼光,因而,他知晓,少年的话句句属实,值得一搏。只是,当他问到台公子的出诊条件时,海离归却让他给栀娘连服七日护心丹,七日之内,台公子定会登门拜访,药到病除。
护心丹虽然稀有,但在长公主府中却是备了不少,以求应急,本着最后一搏的心愿,柳钰摒去众人,将一切都告诉了平日里与蕙心最为贴心的小丫鬟芳翠,而这,也是小公子与自己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