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上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若三月里的飞絮一般。一身劲装的海离归斜倚在榻前,自顾自地喝起了烧酒驱寒,面前摆了一桌精致的饭食,净是他过去想也不敢想的鱼肉珍馐。
由于舍身救下两命,海离归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一跃成为了副侍卫长,虽然身份依旧卑微,但毕竟名头倒是响亮了许多,月银也比往日多出了一半。至于这一桌饭食,乃是额外的赏赐,因为浸泡在冰水中伤了身,这几天是要好好地补补了。
奈何,如今蕙心依旧生死未卜,饶是这般的锦衣玉食,海离归心中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致,眉眼中尽是浓浓的郁色化不开。又灌下一盏烧酒,但觉脑袋火辣辣的疼,海离归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一个不稳便跌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来,却是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一位小侍从巴巴儿地喂他喝下半盏解酒汤,海离归的神色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小丫鬟,怎的竟让自己如此的放不下?过去,也不是没有小丫鬟向他表白,但自己主动看上谁,却也是头一遭。唉,兴许自己只是同情,只是惋惜,并无其他的意思……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老大可还在想着蕙心姑娘?”饶是小侍从又愣又傻,却也看出了他的心事。
“我……”海离归不由一噎,面色通红。
“老大放心,方才先生说,蕙心姑娘已无大碍,只是身子弱需要进补,不然没个十天半个月可是醒不过来……”小侍从不懂察言观色,依旧自顾自地说,而话音刚落,海离归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走。”
“去干嘛?”
“去买补药,不是说蕙心姑娘需要进补吗?”
一番话斩钉截铁,方才平静下来的心情不由又躁动了起来。无论如何,蕙心姑娘都是个良善的,此番得了病,好好关照自是理所应当。至于自己的心,喜欢那便喜欢吧,左右,待到蕙心满了十六,再求大夫人将她指给自己做妻,不也是可行的吗?没什么可怕的。
使轻功腾起身子,海离归很快便来到了街道之上,不远处,一面写着“回春堂”的锦缎幌子随风招展,幌子下是一个大大的药堂。这家药堂,海离归可是常客,平日里磕磕碰碰皆来这里取药,倒与王掌柜混了个眼熟。
“海公子又来取药咯?放心,我这里早就备下了上好的金疮药,马上就去取!”陪着笑脸,王掌柜边说边往里屋走去了。
“掌柜不忙,这次取的可不是什么金疮药,而是选些补品回去补补身子。”
“补品?也对,值班守夜煞是累人,买些补品养养身子也是好的,这里有上好的灵芝鹿茸与红参,既是公子要买,那便打一个对折吧!”
“好嘞!一共是五十两纹银,多谢王掌柜恩德!”
“哈哈,海公子莫要客气,都是自己人,小恩小惠不足挂齿!”伸手接过银子,王掌柜憨厚地笑了笑,心想这海公子今日也忒是客气了。
接过药包,海离归再度揖了揖,足尖轻轻点地,使轻功回到了将军府的小院之内,一个不经意,瞥见静心苑中闪进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海离归六岁便被司徒将军收养,混了近十年也成将军府的老人儿了,将军府中有些什么丫鬟,他倒是也知道个大概。而方才那个小丫鬟,看样子好像是侧夫人房里的锦香,如今暂时在二小姐房里伺候。侧夫人与大夫人向来面和心不和,此番定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且看她究竟想要干嘛吧!
这样想着,海离归将药包贴身揣着,足尖轻轻一点,飞上了静心苑的屋顶,但见小丫鬟先是鬼鬼祟祟地进了侧面的厢房,然后又匆匆忙忙地落荒而逃。心中暗觉不对劲,海离归轻轻跳了下来,待到小丫鬟彻底离开,摸索着进了那房间。
厢房里住着的,惯常是体面一些的丫鬟,只是大房二房的丫鬟素不来往,此事倒是有几分蹊跷。绕过杨柳木的屏风,但见一张张杨柳木床榻排地整整齐齐,走了几步,脚下突然一绊,待到看清,原是一个小小的锦缎香囊,上面“锦香”二字针脚细密。
香囊有些脱线,脱掉的线头被木刺勾在一侧的床榻边,可见那人走得匆忙,竟是碰掉了随身的东西也不知。翻起枕头,却见又一个绣着“蕙”字的香囊,倒是半成品,一旁还有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珠翠有些许脱落,尖端沾着淡淡的血污。
这金步摇,难道竟是大夫人前日里遗失的那个吗?他心知蕙心是无辜的,再扫一眼那落在地上的香囊,不由叹一声侧夫人真是好计较!冷冷一笑,海离归拾起金步摇与香囊揣入了自己的怀中,再使轻功离开这是非之地,翩然降落在了丹房的门前。
自从进了将军府,如何自炼丹药那可是必修之课,毕竟身为护卫责任使然,难免磕磕碰碰甚至受伤中毒,有时条件所限只能自己配药。若是用寻常的汤药,虽然药性温和,却极为地麻烦,而若是炼制成药丸,不但保留了药性而且还便于随身携带,自是最佳的选择。
另外,之所以不去购买现成的丹药,反而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