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轻轻合上。
地上铺的是青石地板, 明明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房间里的装饰还是偏向复古式的古朴大气。
梨花木桌子前摆着两把椅子,茶雾萦绕。
刚才吐的那口血对程朝的影响不大,被夜风一吹,早就缓了过来。他不喜欢繁文缛节,地位又与对方平等, 直接坐到椅子上,“你就是天陵派的掌门”
坐在他对面的白发老人笑着点点头, 将放在桌子上的书推到程朝手里, “你就是看到这本书后召唤的离涉”
书滑过光滑的桌面,落到程朝手里。程朝执行任务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而不是原主的身体,部分记忆模糊不清。关于原主签订契约前的准备流程,他不太清楚。他的手指放在封皮上, 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你认识离涉”
掌门道“我不认识他, 但是知道他,而且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愿意与别人签订契约,也不可能甘心屈服于另外一个人。”
程朝想起刚刚穿越过来时, 身体里升起又很快消失的疼痛。
书页被翻开, 第一页上面, 就写着离涉的名字。
“生于建安十七年, 为皇家所利用, 一生坎坷不平出生于小乡村,命格独特,被视为不祥,曾被推入湖里,差点淹死自杀十二次,没有一次成功”
程朝看了三四行,就不忍心再看下去,轻轻合上书,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掌门道“第十三次自杀,他将匕首插入心口,但是因为体质特殊,挣扎了整整三天,才死去的。”
他补充道“玄门于几百年前创建时,驭鬼一道的祖师不知从哪里知道他特殊的命格,挖了他的坟墓,将他炼成了厉鬼,命名为离涉。不过此鬼桀骜难驯,刚生出灵性就反噬了祖师,玄门前辈联手将他封印在这本书里,没想到你又将他召唤出来了。”
程朝拧眉“他对我很好。”
他头顶是工业白炽灯,将他的脸照得雪白,影子深深浅浅地在地上覆盖了一层黑,没有随着程朝的动作而动弹。
却仍是以守护的样子,紧紧贴在程朝身边的。
掌门叹了口气“你应该能感受到最近身体的力不从心,他是阴寒之物,留在你身边只会害死你,你选一个吧,要么再次封印他,要么继续这样尴尬的情况,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被他榨干净。”
程朝默然,脑海里想的却是离涉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样子,与一瞬间涌入心中的欢喜。那个自爆的中年男人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他之所以吐血,还是因为离涉的存在。
但是,这只是小事。
程朝将书推还给他,道“我不要。”
掌门诧异,继而大笑“我以为你和从前一样自私自利,这是何时改了性出去吧,迟鹤白还在等你。”
道袍到底单薄,再加上心神不宁,迟鹤白在门外被夜风吹得薄唇泛白。看见程朝时,他眼中跃进一些惊喜,识时务地没有询问程朝的选择,送他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程朝打了一个哈欠,迟鹤白立刻问道“前辈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
程朝觉得他这副紧张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好笑,但笑不出来,脑海里涌出的困意使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靠着迟鹤白才勉强站稳,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强打精神道“希望我这次不会再睡整整三天。”
回答他的,是迟鹤白力度极大紧紧攥住他衣角的手。
实际上程朝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睁开眼,意外地发现迟鹤白竟然不在。
先前吐血带来的后遗症猝不及防冒了出来,他嗓子腥甜,捂着胸口伏在床边,眼前发黑。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边咳边吐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将袖子覆盖了一层红梅般的痕迹。
他艰难地翻过窗口,手指被窗棂割出一道血口,却浑然不觉,落到屋后的青草地上。
程朝头脑一片空白,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稳住,手指攥着根扎得很深的青草。他不嫌地上脏,拍拍衣服,直接坐下来。
他对着月亮,微微动弹手指,手影就变成一只兔子的模样。程朝玩了一小会儿就腻了,对兔子的影子喊离涉的名字。
离涉过了很久才出来,即使藏在影子里修养过,他看起来依旧很虚弱,摇摇欲坠地在程朝身边坐下。
“我刚才知道了你以前的事”程朝不想戳他的痛处,一言带过。
离涉翕动嘴唇,摇了摇头“我不记得生前的事了。”
程朝道“有一个老头说你很强大,整个玄门联合起来才能封印你。可是你先前连一个普通的邪祟都打不过,现在又受了重伤,是不是因为我,才导致你变得这么虚弱”他们俩互相牵涉,影响对方
离涉不语。
“你活得比我苦。”程朝晃了晃手,影子随之而动,离涉从他的影子里离开后,他影子的颜色也随之变得很浅,“虽然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是因为契约,但不妨碍我接受你的善意,并且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