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并不大,偏偏盖过了全场的杂音,就好像附在众人耳朵边说的一样。
偌大的宴会厅猛然一静,宗雪琴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却是一丝未变,依然给老爹捏着肩膀,倒是一直眯着眼的宗胜昌瞪圆了眼睛,有那么一刻,竟然有点精光四射的味道。
“滨城赵家哪个赵家”
“噤声还能有哪个赵家”
赵家满门忠烈,赵氏儿郎浴血沙场,在滨城并非什么秘密,今日来参加宴会的滨城本地人,多有耳闻。
往日里,大家迫于宗家的威风,刻意将赵家遗忘,自半年前赵家最后一名男丁赵青山横死街头,滨城赵家就慢慢退出所有人的视线,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赵氏何辜竟遭此罹难赵家何罪满门忠烈却换来家破人亡
现如今竟然有赵家的人登门,还送上了一幅丧贴当做寿礼这里面的恩怨太大,掺和不起
不少心中尚有良知之人,暗自低头,就好像自己不抬眼去看,那世间的丑恶便不存在一般。
也有更多心思热切之辈,却朝说话那人望去,满心想着,若是能替宗家除掉这漏网之鱼
“赵家好久没有听到有赵家的人出现了赵家乃是我宗家姻亲,今日登门,却是有心了,竖瞳,去将客人的寿礼取来我看”
宗胜昌盯着独坐一桌的夏成龙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赶紧移开视线,这年轻人,不简单啊宗雪琴一双丹凤眼也水汪汪的瞟了一眼,却是嘴角含笑,微微点头。
管家不发一言,微微驮着背,将副官手中的丧贴取了过去,接过丧贴的那一刻,管家惊讶的抬头望去,这气势
没做声,管家将丧贴取回,却被宗雪琴拿在手中。
冲老爹点了点头,宗雪琴当众展开丧贴“血债血偿”
宗胜昌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够胆识有气魄”
宴会厅中一片哗然,宗家如今乃是滨城无可争议的第一世家,势力已然遍布整个南郡省。便是一方豪强,得罪宗家之前,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滨城赵家,早已是昨日黄花,能有漏网之鱼侥幸活下来,远走高飞逃命才是正经,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自己撞到网上来
不知何时,宴会厅内涌进来数十个身穿黑西服的彪形大汉,这些人个个气息冷冽,双眼有神,显然都是武技高手。数十个黑西服默不作声,只是背手站在墙边,隐隐将宴会厅中的人包围起来。
宾客中,有胆子小的女士忍不住轻呼出声,整个会场的气氛不由紧张凝固。
那送出丧贴的年轻人依然端坐不动,无形的气场和整个宴会厅显的格格不入,好似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无法影响到他一样。
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夏成龙眼神缥缈,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依然用浑厚的声音慢慢说道“赵家儿郎,自边境告急以来奔赴东海,为国守门抵挡奴寇大军。征战杀伐从未落于人后,血洒沙场从来都是奋勇向前。
如今,赵氏三十六道英魂于天地间咆哮,滨城赵家却不复存在,这世道,究竟还有没有天理”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声,宾客中那些和赵家有旧的人,不由低下了头,滨城赵家,太惨了
“说得好”宗胜昌摆手拦住想要冲向夏成龙的安保,长身站起,一双细长眼睛第一次变的极为明亮“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天理”
“这世道,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那谁便是天理
赵家孱弱,已经不配拥有那么大的家业,我宗家和赵家乃是姻亲,自然要接管他家的一切,我宗家顺势而起,扩张壮大,乃是顺应天理之举看看这满眼华盖,处处锦绣,皆是我宗家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我宗家有一丝颓像,今日倒下的,恐怕就是姓宗的满门这世道,不狠就没有活路,不强,就没有明天
小子,你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感到庆幸,是我宗家做事不够缜密,你是赵氏旁系吧没想到,赵家消失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敢登门,血债血偿你凭什么”
宗胜昌死死盯着一脸淡然的夏成龙,嘴角微微抽动,满脸全是嗜血之色这老狗已然不要面皮,连最后的遮羞布也一把扯下来了
而身为赵家媳妇的宗雪琴依然满脸微笑,只是伸出嫩白小手轻抚老爹脊背,像是生怕老爹被气坏了身子一般。
在场的人,听了宗胜昌这番天理理论,有人心生怯意,只觉得自己和宗家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而更多的,则是两眼放光,好似得到了高人真传一般。
更有甚者,那些掌控一方的豪强,却纷纷点头,宗胜昌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如今这世道,但凡是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哪个手中不沾染鲜血,哪个脚下不是累累白骨别说是姻亲了,即便是亲生兄弟、血脉父子又该如何挡了自己的路,那也只有杀了干净
夏成龙淡然一笑,对于宗胜昌的诡辩毫不在意,他今日来,是要替兄弟报仇,不是和人争论。
身后的副官黑虎却是须发尽张,一双虎目盯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