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听到九帅说出的充满威胁的话,心反而稳住了,谈判就是这样,不怕对方讨价还价更不要怕对方口出狂言,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某种东西,也就会越情绪化,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
谈判最怕的就是云淡风轻,笑逐颜开的,那样你根本就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对这场谈判满意,越是礼貌你越是无法猜测到对方的底线,现在九帅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载淳知道大鱼动心了。
师傅,徒儿不会让你失望的,跟您学了一年再加上我一个大清皇帝的大义名分,我就不信拿不下这次结盟。
载淳微微一笑“造反,造谁的反,造你们自己的反吗”
九帅一愣沒听明白载淳的意思,而曾国藩眼睛却亮起來了“陛下今天可以畅所欲言,老臣洗耳恭听”
载淳拱拱手“我也就是借花献佛了,先提前声明我不是妖孽,自己可悟不出这些道理出來,要感谢我的两位师傅啊。”
“我从小都被人灌输君权天授的大道理,以前也觉得当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我说出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可是当我想吃一碗传说中非常美味的卤煮火烧还有烂肉面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原來我连几个太监都命令不了,御膳房不听我的,内务府不听我的,身边的太监还是不听我的。”
“就连给我推荐美食的二毛都被叫到内务府臭骂了一顿,回头在大太阳底下罚跪一个时辰,呵呵”载淳笑了笑。
“从哪以后,我就迷惑了,难道说师傅所教导的东西都是骗我的不成,直到我离开紫禁城,得到师傅的言传身教,并亲自看了看日本国的结构后,我才明白了原來那些话真的就是骗人的鬼话。”
载淳苦笑着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革,改变的不仅仅是科技,更是民智的崛起,中古时代君主集权的老路已经彻底走不通了”
“权利分散,就是未來世界的主流,朕认为大清国也应如此,西夷入侵,长毛捻军内乱,已经让大清朝的中央集权分崩离析,权利已经分散到各个势力的手中,那么朕要做的就是顺应潮流,不会逆天行事,既然分了那就继续分下去吧”
曾国藩眼睛一亮“分权,如何分,分给谁。”
载淳一笑“那就要先看看现在大清国到底有多少势力存在了”
一夜无眠,载淳不再是那个紫禁城里看见热气球和电报线就兴奋的鬼叫的孩子了,他已经成为可以和一派势力谈判的政客,虽然稚嫩但是他身上所背负的大义名分却能补足所有的缺陷。
肖乐天坐在窗户边上,几乎是用同样的语速说着和载淳同样的话,师徒两人冥冥中居然有了一种默契。
“现在的大清朝,一共分成四个势力,满人占其一,往小里说就是满八旗这个贵族军事集团,往大里面说,蒙藏回等民族也都能算到满人势力之中”
“其二就是新兴的汉臣督抚势力,其实说白了就是汉人军阀,因长毛捻军动乱而起,现在已经尾大不掉,是国朝的一个大大心病”
“其三,就是传统的儒臣,按照西行漫记所归类,那就是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儒家地主阶级,现在的清流还有很多无军权的文官都能划分到这一阶层里面去”
“而最后一派势力,就是洋人,洋人的力量无法回避,只能正视,未來数十年甚至上半年,如何跟洋人打交道,将是一道最复杂的难題。”
表面上看这四个派系泾渭分明,什么身份就应该归于哪一个派别里面去,但是现实往往是最复杂的,每一个派系都能分出左中右。
满人集团里既有福庆这样的激进改革派,也有慈禧奕等保守派,当然更多的都是混吃等死的骑墙中间派,作为大清国的皇帝,别说联合四大势力了,就连他自己名义下的满八旗都控制不住。
奕在西山训练的军队现在终于得到充足的军饷了,那些武装起來的士兵会听同治帝的,还不是谁发饷银听谁的命令。
载淳为什么要征调四九城三百侍卫,而且都是各家混的不如意的庶出子弟,还不是他当时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满人内部已经分裂,甚至连他的亲额娘都未必跟他一条心。
明眼人都看清楚了,皇上要练天子亲军,这就是明显的对朝廷内部的军队不信任,而奕死死的把持这西山大军的训练,同样也是在给自己积攒实力。
表面上看依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朝廷上下尊卑长幼有序,其实一切全都变了,脸上带着笑,背后插着刀,失败者的结局只有死。
载淳愤怒的在书房内來回乱转“朕不要做孤家寡人,想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前皇帝驭下都讲究赏赐高官厚禄,好像臣子的权力是皇上赏赐的一样,可是我却不这样认为。”
“五十万湘军是谁赏的,朝廷去哪里变出这么多军队赏赐给你们,沒有啊,说到底湘军这个团体是你们用心血拼出來的,是杀出來的,是一辈子经营出來的。”
“朕沒有那个本事赏给你们五十万大军,甚至连五十万发杆洋枪我都赏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