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日,正榜填榜日。
至公堂内,礼部知贡举官、监视官、提调官都来到了内帘进行监督,主考徐溥和知贡举官倪岳坐于堂首,副主考汪谐连同十四位同考官以及监试御史依次置于两旁。
经历一番常例仪式后,徐溥对着众人说道“开始拆卷填榜”
此次会试取士三百人,三百份正卷以及七十份备卷,掌卷官早已将墨卷与朱卷一一对应,静静等待着拆卷。
在正榜填榜前两日草榜已经填过了,填草榜以字号编定名次,一式三份作为草榜,三本草榜封上印记后,考官自留一本,提调和监视官各一本。
同考官听到徐溥下令行动起来,按照五经、南北中三卷拆卷。
填榜将试卷分为两部分,各房的首卷被放在一起,此次会试一共十四房,便有十四份卷首,五经魁便从这十四份试卷中决出,拆卷先从其他试卷开始,最后在拆各房卷首的答卷。
书吏不时高喊着拆卷考生的姓名,然后由记录官填于正榜。
“弘治三年庚戌科会试第一百五十名贡士,福建福州府闽县林澜”
“弘治三年庚戌科会试第十五名贡士,浙江绍兴府会稽县余峰”
随着其他试卷拆解完毕,只剩下最后的十四份首卷了,徐溥说道“诸位对于草榜排名可有异议”
众人回道“无异议”
徐溥说道“那就开始吧”
少顷,排名后九份试卷均已拆解完毕,只剩下五经魁的试卷尚未拆解,一开始众人均无意外,直到书吏唱道。
“弘治三年庚戌科会试第二名贡士,春秋魁首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钱福”
“钱福居然只是第二那第一是谁”
王杰对于这个排名也稍感意外,没想到名满京师的钱福只得第二名,对于第一名更加好奇了,不待发问书吏继续高唱。
“弘治三年庚戌科会试第一名会元,尚书魁首福建福州府闽县林平之”
林平之三个字一出,如同一道惊雷落入众考官的耳中,至公堂内瞬间一片哗然,十四岁的会元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此次会试的知贡举官倪岳上前一步说道“徐阁老,按规定我不应该说的,但是十四岁的会元前所未有,如此排名是否不妥”
倪岳,天顺八年进士,如今时任礼部左侍郎正三品,会试知贡举官一般由2人担任,一人为礼部尚书,一位为礼部左右侍郎,此次主考官由礼部尚书徐溥担任,因此,此次便只有倪岳一人担任。
同考官王杰闻言也说道“大人,下官也觉得此举不妥,林平之才十四岁,木秀于林啊望大人三思啊”
有几位同考官纷纷附和“望大人三思”
李东阳因为和林瀚为好友,林平之是林瀚子侄辈,虽有心力荐,但是为了避嫌不得不闷声一言不发,心里暗自焦急,李杰的试卷正是由它力荐的,如今因为社会关系反而不能如同以往一样积极争取了。
一般同考官录取考生,那么同考官就是举子的房师,故而同考官在评定名次时均希望自己批阅的试卷取得好名次,因此在评定时会极力推荐自己批阅的试卷,然而因为和林瀚的这层关系,李东阳不得不束手束脚。
李东阳正暗自焦急时,副主考汪谐开口道“本官认为此排名毫无问题,填草榜时诸位不都是一力推荐此卷为会元吗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王杰丝毫没有因为汪谐的身份而退步,仍旧据理力争“下官认为此举会害了他,少年得中解元已经是出尽了风头,我朝开国以来便从未出过十四岁的会元,历数前朝也亘古未有,骤然名满天下,只怕对他不利啊”
汪谐怔了怔没说话,这时徐溥开口道“本官倒觉得没什么,此子名声我也听过,自他来京之后便闭门苦读,从无志得意满之举,至于你说的木秀于林,本官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为他遮风挡雨还是能做到的”
反对的众人听到徐尚书的发言,均是哑口无言,沉默以对。
徐溥见众人反应,知道他们是畏惧于自己的威势,不是真心认同,便说道“伯谐,你将林平之的策问三卷拿给众人一观,想来大部分人都还没看过吧。”
汪谐闻言将李杰的策问中关于盐政、治黄和互市的答卷取出,分发给众人,众考官见徐溥如此说道,只得先看上一看。
王杰拿到的是盐政一卷,看完之后指尖微微颤抖,语气激动的说道。
“经世之才朝堂上议论不休的开中问题,居然可以如此解决,治世之良方,让人茅塞顿开下官收回之前的话,仁和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也愿为他遮风挡雨”
其他尚未看到策问的反对之人,见王杰这位带头反对的人已然倒戈,面面相觑,看来问题是出在了策问上,纷纷上前讨要一观,而其他两位拿到治黄和互市的考官这时感慨道。
“国之栋梁此篇关于治黄的策问,每一条论述均是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想常人所不敢想又切合实际,取他为会元理所应当”
“这一篇关于互市的策问,也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