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我只是想明天早上起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你，不过，”周承轲语气勉勉强强，“你如果一定要和我干些什么的话，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吧。”

    话音刚落，裴宜随即没好气地丢了个枕头过来。

    裴宜的愧疚心压倒理智，最后留在他房间。

    因是冬天，地板睡不了人，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裴宜和周承轲躺在同一张床上，只不过两个人头对脚平躺着，这是裴宜最后的要求。

    周承轲本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见她放宽底线，高高兴兴地拿出新的枕头和被子。

    两人就这么滑稽地躺在一起，呼吸交错，各怀心事。

    裴宜的身体一动不动，思绪胡乱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像是漂浮在海面上摇摇晃晃，她察觉到脸上有轻微的触感，但她沉浸在海面上脱不开身，动了动唇，意识猛地扎入海底。

    周承轲撑在她身前，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再次俯下身，在她的嘴角上啄了一口，然后慢慢地躺回到她的身侧。

    “嘭嘭嘭”，渐白的天空炸开一朵朵怒放的烟花，迅速绽开迅速下坠，这美丽的过程不到两秒。

    裴宜猛地睁开眼，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连忙地从床上跳起来，她看了看墙上的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她和周承轲会睡在同一头。

    周承轲被她的动作惊醒，眯着眼看她手忙脚乱地跳下床穿鞋子。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浪漫的早安语录，裴宜已经匆匆忙忙地跑出了他的房间。

    裴宜跑回到自家门口，意识才稍微清醒过来，她喘了口气，推开门，轻声地走进屋子。

    幸好是春节第一天，叔叔婶婶比平时起得要晚，她猫着腰走上楼，然后迎面撞上从房间里洗漱完出来的裴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顿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裴时率先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一大早上，去哪儿了？”

    裴宜讪讪干笑一声，硬着头皮撒谎：“睡不着去楼下溜达了一圈。”

    裴时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没什么事，没有再追问，“回去换身衣服下来，我给你煮饺子。”

    裴宜松了口气，飞快地进屋，望了望对面房间，周承轲估计还睡着，她发了条消息后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换了身前不久踩刚买的新衣服慢吞吞地下楼。

    ——

    新年第一天，裴宜一共收了五个大红包，叔叔婶婶堂哥每人一个，还有她爸爸让叔叔转交的一个，加上周承轲昨天给的，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了。

    裴家的亲戚没几个，所以裴宜过年不用走亲戚，以往还会跟着她爸去外公舅舅家里看冷脸，她自从知道了她不是她妈的亲女儿，她觉得她都没脸过去见他们。

    想虽是这么想，裴宜还是一大早给舅舅和外公打电话拜年，他们俩在电话里的态度依旧和以前一样冷冷淡淡，说了没几句匆匆挂断她的电话。

    裴宜心下黯然。

    早上忙完家里的事，裴宜跟着叔叔婶婶到山上祭拜裴宜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她母亲安葬在另一座山头，等他们两地跑完，已接近中午。

    裴时见她心情有些低落，特意哄她，说要带她去宁城新开的一家烤肉自助，还买了新年档的电影票。

    然而，他们这一厢刚一说好，裴建功接到一通来自彬城的电话。

    —莫家老太太今天早晨去世了。

    她叔叔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你爸爸那里联系不上，所以他们家打到我这里，说是老太太临走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希望你能过去送她最后一程。小宜，你想不想去？”

    裴宜一愣，脑海中闪过那张慈祥的脸庞。

    她能说不去吗？不去的话，莫家每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最后裴宜还是去了，叔叔婶婶和堂哥开车陪着她一起过去。

    莫家的两位老人以前在女儿女婿离婚之后来过一趟宁城。当时莫娴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所有手续，学校那边也都联系好，这件事已经成定局，所以俩老人得知消息后立马赶来，想在裴建业去迎风岛工作的时候把小裴宜带在身边照顾，但裴建业不肯，也不愿意莫家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能偷偷关注着小外孙女的成长。

    这一点，莫家的人没有撒谎，但对于裴宜来说，她对他们的感情远远不及叔叔婶婶他们，没相处过就是没相处过，关系都有个亲疏远近，这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

    要她像莫家人一样对着那张黑白照悲痛欲绝痛哭流涕，从感情上来讲，她哭不出来，只有对生命的敬畏和怜悯，令她稍稍有了点泪意。

    老太太的灵堂被布置在一处老宅子，听说是她和莫老爷子年轻时居住过的地方。莫家的亲戚很多，亲近的女眷全部坐在老太太身边，或低头垂泪或难过发呆，还有两个年纪只五六岁的小孩儿在哭。

    裴宜跟着叔叔婶婶进去的时候，灵堂里的所有人都在看她，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都知道老太太临走前心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