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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的雪极大。

    被裹挟在风雪中的马车时隐时现,脚程怎么也赶不快。

    车里并不暖和,坐在符念念身边的软软一直缩着脖子。白茶只能尽量堵着车窗上的厚帘,不让多一丝寒意会透进马车来,免得符念念和小少爷着凉。白茶比坐在旁边的符念念大三四岁,自符念念的母亲离世之后,就一直伺候着符念念和小少爷软软,是符念念最贴身的婢女。

    而另一边的符念念下意识攥着手里的包袱,一度捏地指节发白。她鸦色的睫毛轻垂着,樱唇轻抿,显然是心里有些发慌,面上却还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来。

    白茶回头望着符念念,心下难免跟着一道儿担忧,她迎着符念念的视线轻轻开口:“小姐,这雪太大了,咱们一定要这么急着走吗?”

    马车硌着山路上的土坡,将几个人重重颠了一下,符念念却依然在发呆。

    坐在一旁的软软拽着符念念的袖子,仰着头用糯糯的嗓音说:“姐姐,白茶姐姐在问你话呢。”

    飘远的神思这才总算是归位,符念念缓缓抬起眼看着白茶,安慰似得拍拍她的背。

    急着走?这路赶得的确仓促。

    主仆几个从昨天半夜就开始草草收拾行李打算一早离开,偏生清晨下起大雪,层峦堆白,一下搞得山路湿滑难行又极度危险。可饶是这样,符念念还是毅然决然地赶路,得费了好一番功夫找到这辆肯收重金冒雪出京的马车。

    “软软别怕。”符念念笃定地点下头,又看着白茶道:“他说留在京里不安全,要我们出去避一避。”

    白茶和软软都知道符念念话里的“他”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苏暄。

    “他说的总不会有错,咱们先将就将就。”符念念又补充道,“他答应过,等风头过了,我们就成婚,所以你也不要怕。”

    白茶闻言,只好点点头不再言语,心里却未全然放下担忧。

    符念念和软软都是英国公正儿八经的子嗣,虽是庶出,到底也是英国公府的小姐和少爷。他们自幼长在京城中,在符念念成婚前连英国公府的大门都甚少踏出去,更遑论是京城之外的地方。

    如今贸然出行,一行人该去何处落脚?草草离开带着的金银细软又是否够用?他们主仆两个女流带着小少爷一个七岁的孩子会不会出别的问题?既然是苏暄让他们离开,那事情会不会已经被他安排妥当?

    白茶心里没谱,只好又偷偷看一眼符念念。只见符念念靠在车窗边,神色郁郁,一时竟让白茶也不知该不该问。她只好迅速朝有些冻僵的手呵两口气,又专心将帘布捂紧。

    透过帘缝,外面还是茫茫的大雪。

    和七年前一样的大雪。

    符念念的思绪被骤然拉回那个和今天极其相似的雪天。

    苏家本也是显赫的世家,苏暄与符家嫡女符燕燕曾有过婚约。可惜朝堂之事波云诡谲,一场政变之后苏家随即败落,符家便忙慌慌退掉婚事,转而攀了冉家的高枝。符念念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苏暄,他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即便被符家的同辈语出不敬,苏暄仍旧不卑不亢淡然以对。此般风范,在符念念几个哥哥的衬托下实在高下立现。

    十岁的符念念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符念念是国公府里长相最出众的女儿,这得益于她的生母。然生母早年去世,作为府中的庶女,符念念因为一张脸招过家人的无数明里暗里的讥讽谩骂。而同母的弟弟软软又始终被怀疑不是国公爷的血脉,姐弟两个在府中卑微的如同外人。这世上最大的恶意,往往来自身边之人,而他们却还要打着“忠言逆耳”的幌子,肆无忌惮地展露那份坏心。

    符念念仿佛看到了被哥哥姐姐们欺辱的自己,她第一次斗着胆子推开哥哥们,把最宝贝的钗子交给苏暄。

    “你不要理他们,你没有配不上符家的姑娘。”

    苏暄不置一语,只是静静凝视着才长到自己半高的符念念。小姑娘圆腮微鼓,杏眼含光,朱唇也轻轻嘟着,显然是在等苏暄予以回复。

    “等及笄之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少年的眸子里仿佛盛着柔柔的三月桃花水,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溺在甘甜之中。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嘴边轻轻冒出一声,“好。”

    只为这一个字,符念念等了七年。

    苏家在被符家退婚之后不久就遭到充军流放的刑罚,苏暄自那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符念念虽为庶女,但凭着不落凡响的相貌,多年来找符家提亲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京中勋贵,是别人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夫婿。

    可是这些人都一一被她拒绝,符念念心里只有那场雪,和站在雪里的苏暄。

    然而直到符念念意外被迫嫁为人妇,苏暄也没有出现,连白茶都劝她说,苏暄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只不过符念念还没有死心,总盼着万一某天苏暄就会回来。

    后来,苏暄真的回来了,可是他容貌尽毁,性情大变,与昔日那个少年相较早已是天翻地覆。只是于符念念而言,她的一颗心都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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