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东安门外,常宇对久候多时的老胡,轻声说了句:“广渠门”。
老胡应了一声,扬鞭朝南行车。
车子前脚刚离开,东安门咯吱一声又开,数十人匆匆而出,当先一人便是东厂的二把手掌刑千户春祥,在他身边一人却是刚被从锦衣卫提拔过来的高文采。
“春公公,督主不让跟,咱们就真的不跟了?”望着远去的马车,高文采皱眉。
春祥脸色凝重,京城杀网密布,多少人想至常宇于死地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先前常宇出宫,他要派人保护,竟被常宇拒绝。
常宇给他理由不再是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行凶的那一套说辞,而是他要钓鱼,也要织网,在他离京之前,把那些宵小尽数办了。
但因为先前几次,鱼饵已露,有些鱼变得非常机灵,不太容易上钩,索性完全调开身边人手,真的以身为饵了。
坐在车中的常宇,侧头看着外边的车水马龙,市井百象,心理却也在思量一件事,自从有东厂起,坐上督主交椅的没几个好下场。
原因很简单,他们只为一个人服务,他们是皇帝用来对抗外臣的一把刀,所以他们得罪的是除了皇帝外的所有人。
在加上有些人行事太过偏激跋扈,弄得怨声载道,他们的对头自然是想法设法置他们于死地,除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毒攻毒,行那刺杀之事外,还有一个便是借助朝野舆论在朝堂上搞扳倒对方。
然则这两个办法都非易事,作为权监出行扈从如云,戒备森严,刺杀之事多以失败告终,至于朝堂扳手腕,更非易事,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后台是皇帝。比如魏忠贤,终一朝,东林党及文官集团抱团摔都没把他咋地。
只要你真的没到那种十恶不赦的地步,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因为这种纵容,让那些权监更是无法无天,最终变得穷凶至极,便是到了尽头连皇帝都不会容你,刘瑾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文人集团和太监是天敌,哪怕你啥没做,就是站着尿尿他都觉得你碍事,你不配,行打击之事,所以历来权监都在和文官集团战斗。
但和这些前辈相比,常宇虽在朝堂上骂名不小,然则却对他构不成什么实际影响,这除了崇祯现在用人之际,以他为心腹,根本不会让别人动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堂上那些责骂明显都是背后有人蛊惑,且没有任何实料!
如刘瑾,贪腐受贿是当时的世界首富,专擅朝政,奏折都能带回家批阅,甚至伪造玉玺魏忠贤手眼通天,诬陷忠良,刘瑾干过的他都干过,而且还多了个九千岁名头,满朝文武排队认干爹朝野上下无比恨其入骨,却不敢言只要一查,实料一堆!
反观常宇呢,虽也是骂声一片,说他残害忠良,嚣张跋扈,敲诈勒索但若细究起来,很多人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实证,除了一帮勋贵外,甚至还有很多朝臣根本就没见过他的面。
而嗓门最大的都是那些勋贵,然则很多人心知肚明,如果皇帝不点头,常宇怎么会动手,再者说了虽然从那帮人手里各自掏了些银子出来,但也是拿出你违法乱纪的证据的呀,事实上这是公事公办,至于有关常宇的私德有亏,还真没人拿得出证据。
更重要一点的是,朝堂上对常宇的指责声不断,在野,民间及军队里却少闻这种声音,街头巷尾的传播的更多的是东厂小太监在太原战功赫赫,以及如何整治那些为富不仁的权贵,普通士兵感恩这位太监解决了积年欠饷甚至因为太原的战功,便是连朝堂上的指责声都少了许多,一些大佬,如首辅李邦华等人都开始以客观眼神来重新审视这个小太监了。
所以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都是那些勋贵或者沦为他们打手的一些朝臣,不过他们也渐渐发现,没实料,加上常宇行事低调异常,又有战功加身,想在朝堂上扳倒他,实在太难了,于是便剑走偏锋。
可是常宇却已腻了这种游戏。
若是他没出过京,没去战场,或许还饶有兴趣和这些人玩玩腥风血雨江湖行的游戏,然则上过前线的人,格局早非昔日。驰骋沙场,开疆裂土斩敌于马下,这才是他想要的,而非这种打打杀杀的江湖个人恩怨。
厌了,烦了,他就不想玩了,所以他给那些人敲个警钟,警示一下!
“厂公,到地头了”老胡拉开车帘轻声说道。
常宇一怔,他满怀心事竟不知不觉已了黄宅。
黄宅大门紧闭,常宇伸了个懒腰,举步向前敲了敲,不一会一个家丁探出头:“您找谁啊少爷,您来了”。
少爷?常宇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家丁之前一直叫他常大哥,突然改口,看来是春祥这家伙搞的事情。
一进门,常宇不由瞠目,眼前一切焕然一新,房舍整齐,修葺一新,还重新种植花树原先破败景象尽去,甚至还新建了马厩,养了六匹马。
这竟然有了家的感觉。
少爷,这时在院子里各自忙活的家丁见常宇到来,纷纷向前问候,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个让他们又惊又怕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