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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两人在学校周围逛了一圈,夜还未深,江焕便提议说到学校操场去走一走。

    学校不需要校园卡就能进,两人走在学校里,不时遇到刚下课、走路或骑车回宿舍的学生。

    等到了操场,人就更多了。两人到看台坐下,看着下面的学生。

    近点的跑道上有很多学生在跑步,或形单影只,或成群结队,操场的大灯在地上投射出他们长长短短的影子。操场的外圈,有坐着聊天的闺蜜,也有牵着手散步的小情侣。

    再远点,跑道旁的篮球场,大灯把整个场地照得透亮,男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有精神,大老远都能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月明星稀,漆黑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皎白的月光如水一般落下来,整个世界被镀上一层银白色。

    许若安静坐着,看着天上少数几颗孤星,忽然觉得,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在月光下坐着,也很好。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数到底有几颗星星,忽然感觉到江焕好像在看她。

    她转过头去,果然对上他直白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江焕忽然开口,问她。

    许若的眼底被月光映出一汪清亮,眼神里不乏惊讶。也许是时隔几年重新回到这里,所以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吧。许若心想。

    她挑挑眉,“当然。”

    而后江焕缓缓开口,对她说起那段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也不敢回忆的往事。

    *

    二十五年前,他的父母结婚了。他的母亲方初在当时算是家世显赫,却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他的父亲江诚。一年后,江焕出生了。

    小时候的事情江焕记不太清了,但印象里好像总是没完没了的吵闹,他的脑海里没有留下画面,就记得父亲声嘶力竭的嘶吼和母亲哽咽的哭声。

    那时候,江诚利用方初家里的关系,搭上了一些好的人脉,他的生意在越做越大,出手越来越阔绰,但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五岁那年江诚的生日,是江焕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那天下午母亲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江诚最爱吃的菜,和小江焕一起期待着他的回来。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江焕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委屈地问。

    妈妈摸着他的头,安慰他:“阿焕,今天是爸爸生日,我们再等等他好不好?”

    后来,等了快两个小时,依然不见江诚的踪影。妈妈叹了口气,让江焕先去吃饭,自己却还在客厅固执地等着。

    那晚一直等到十点过,满身酒气的江诚跌跌撞撞回了家,满脸泛红。

    方初虽埋怨他,却还是心疼,赶紧过去扶住他,“今天又有应酬?”

    而就在那一瞬间,方初闻到江诚身上有着一股香水味,一股连酒气都无法掩盖的劣质香水味。

    方初脸色变了变,想着今天是他的生日,暂且不问;而且,应酬上肯定也免不了有女性,可能是她多想了。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知道他肯定喝多了酒肚子里没东西,便去把今天准备了一下午的菜热了热。

    待江诚歇了会儿,方初这才轻声问他:“今天又是哪个老总请吃饭了?”

    江诚看了她一眼,随即变了脸色,朝她大吼:“你管老子那么多?!”

    小江焕坐在沙发上,被突然发怒的父亲吓了一大跳,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想去讨好他。

    母亲把他拦住了,温柔地对江诚说:“来吃点饭,今天你过生日,我准备了一下午呢。”

    许是真的饿了,江诚没再发脾气,拿起筷子尝了尝,母亲刚要松口气,忽然见他重重地把筷子搁在桌上,一脸要反胃的模样,跑到洗手间去吐去了。

    方初赶紧跑过去看他,拍拍他的背,却被他一手拂开。她叹了口气,在柜子里找了找,发现解酒药不知什么时候被江诚吃完了。

    她对小江焕说看着点爸爸,拿着钥匙就出了门。

    那时候江诚远没有挣到现在这么多的钱,他们还住的是多家多户的公寓,小区出去便有药店。

    后来的这二十年江焕经常会想,倘若当初江诚没有喝那么多酒,或者,哪怕他之前少喝醉一天、少吃一次解酒药,那么母亲是不是就不用出去,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个发了疯的酒驾司机?

    母亲出去后半个小时还没回来,小江焕有些坐不住了。一个小时过去,哪怕少不经事的小孩子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跑到江诚身边,带着哭腔,“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她去哪儿了?”

    江诚一把拂开他,跟手机里的女人聊得很欢。

    两个小时过去,江诚这才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忍着怒火拿了钥匙出门,临走前还骂骂咧咧留下一句“麻烦死了”。

    空落落的房子里只剩下了江焕一个人,母亲布置的生日氛围全然被打破。明明那时候在夏天,他却感觉浑身发冷,一股凉意由心底深处蔓延至全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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