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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番石榴飘香》(中)

    『我的感情受到巨大冲击,甚至今天都不能自已,因为此后我从未再次体会过那么强烈的感觉,尤其是那种乱了方寸的感觉。——加西亚-马尔克斯《番石榴飘香》』

    林深和贺呈陵的正式见面是在几天后上海商会举办的晚宴上。

    白斯桐那天穿着一条鹅黄色的绒面旗袍,披着狐狸毛的披肩,挽着林深在各色人等之间穿梭。

    贺呈陵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穿的随意,西服的扣子都没有扣上,衬衫也是解开的,与林深那种正经刻板大相径庭。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在戏班的后台,这一位以正经赤诚出名的林将军却念了两句诗,用以调戏一个男人夸对方风姿如何。

    贺呈陵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趣,这样表里不一的双面人被人揭穿面孔扒下外衣,肯定别有一番风趣。

    “贺老板,”白斯桐跟他打招呼,“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深,是我的好朋友。”

    林深今天架着金丝边圆框眼镜,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斯文书生,从不舞刀弄枪驰骋沙场,靠着一支笔便能活的亮亮堂堂。

    他之前并未当面见过贺呈陵平时的模样,不过是当时一张从上海到天津大沽口的照片充数,他记得那张并不算清晰,是贺呈陵散着和别的男人相比较长的发丝,靠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外,大衣和围巾纠缠,礼帽斜斜挂着,眉头微皱,手中夹着一只雪茄,生出淡淡的烟。

    又桀骜又美丽,是军人最想要征服的那一类人,以至于贺呈陵到现在仍将这张照片收在钱夹里面。

    而今天一见,这种桀骜与美丽都更加明显且动人,完全是那张照片所不能复刻的惊艳。这种惊艳从他的眉间发梢滑出来,一直滑到他的心里去。

    他伸出手来,对着贺呈陵露出得体的笑容,温驯又礼貌,“久仰大名,贺老板,鄙人林深。”

    贺呈陵点头,扬起的眉眼已然带上了一种嚣张昂扬的恶意。这种恶意渲染着他的面孔,使得面容阴郁又锐利,像是雨夜中的刀锋。

    “林先生这语气姿态,可不像是对待久仰之人。”

    白斯桐知道贺呈陵脾气怪,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林深伸手贺呈陵只点头,语气还偏生这般尖刻,实在是有些过了。

    她刚准备开口,就被林深截了话,对方笑意依旧温和,“就是因为久仰,所以才不知如何开口,心里一片空白,便只能用客套来掩饰这份尴尬与狂喜了。”

    贺呈陵觉得这家伙真是绝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有一个人可以既稳妥又轻佻,他甚至觉得对方每一个眼神都在调情,虽然这一切在外看来都是正人君子模样。

    林深继续道:“或许我们可以单独聊一会儿,你觉得呢,贺先生?”他到此刻仍然没有收回手。

    “我想,”贺呈陵抬起手握上林深的手。“这似乎也可以。”

    “所以我们还是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吧,你找我,是不是想要我的船?”来到了一间偏厅里,贺呈陵抱着臂靠在墙上问林深。

    林深抬起手关了门,而后偏过头来。他有无数种回答方式,但是最终却选择了最没有技术性的简洁明了。“当然,我当然想要你的船。”

    “我为什么要给你卖船?”贺呈陵笑,在沙发上坐下,将苟知遇前几日劝解他的话办出来讲了一遍,“我在这德租界呆的好好的,光是卖商用船就已经在这上海滩风生水起,何必去你们那乱世遭罪,还要走到你这一方来,平白无故给人当个靶子?”

    为什么呢?

    林深对于这个问题也有无数个可使用的答案,他可以拔高自己的形象,然后用家国情怀渲染起悲壮气氛,告诉他国将不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也可以告诉他损益比,如果卖给他,他可以付给他更多的利益,逐利乃是经商之根本;他甚至还可以用对方唱戏的爱好来引诱,毕竟他认识全国最好的旦角儿,贺呈陵可以和他讨论共进。

    可是他依旧没有选这其中的任何一条,他选择了更加奇峻的一种回答方式。

    “因为你必须给我卖船。”

    贺呈陵没有因此不虞,他只是笑着问,手撑着沙发的边缘,“你怎么这么强势?”

    “只待在德租界,只待在上海滩,贺老板你真的甘心吗?”林深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循循善诱,“或许很多人会甘于现在所获得的成就,会安于现状,会沉浸于这些不够的纸醉金迷,可是总有些人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甘心的,他们有更多想要的。他们一定会去爬最为险峻的山峰,走最为曲折的道路,潜入最为幽深的海沟,只有将自己带进最为艰难的境地,在绝境中拼杀出前途才会满足他们所需要的成就感。”

    “总得有这样的人,而你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林深这样说。

    贺呈陵承认他说的都对,他本就是迷恋于危险,躁动的不安,绝望的刺激的人,只有这样的事物才能让他灵魂颤栗。

    可是他几乎从不将这些话讲给别人听,因为无人理解,也从未遇到一样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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