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家枝叶不繁，旁支也算不上多，不知你家老爷姓甚名谁，说出来我没准儿还认识呢？”

    那婆子被她拿话一堵，一时接不上：“这、我家这……”

    顾之念压根不给她将借口想出来的机会，眯了眯眼，唇角一勾，道：“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在场姓顾的可就仅我一个，我怎么不记得我府上还有个姓狗的侍卫？”

    “我府上向来只养猫，从来不养狗。”

    婆子的脸色僵了一瞬，眼珠飞快地一转，顿时又开始泼皮地耍起赖来，哀嚎道：“哎哟我的小姐噢，你这是怎么了？落个水可是把脑子都给泡坏了？您怎的连我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之念冷脸打断道：“放肆！”

    她冷着脸的样子一时森然，目光凶戾得让人遍体生寒，一双眼冷极艳极，冷冰冰地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半点儿不敢做声。

    顾之念在军营里管着一群刺头儿三年，整个顾家军里都没人敢在她面前有丁点儿放肆，何况只是这么一批人？

    那婆子被她的眼神吓到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满脸愕然地说不出话。

    顾之念冷笑一声，抬眼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那婆子下意识地便顺着她的话抬了眼去看她的脸。

    顾之念下水时仓促，脸上的面纱一落水便让水流冲掉了，脸上的妆容也褪尽，此时正原原本本地露出了她的本貌。

    一双桃花眼上挑时风流，这会儿冷眉冷眼地看人，又有无端的未言，眉目里都含着万军莫破的锋芒。

    锋利又漂亮，但怎么看怎么眼熟。

    众人静了半晌无声，长亭里剩下的唯有穿堂而过的风声。

    随后陡然传来一声茶杯落地的清脆碎裂的声响，有人满眼诧异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口时嗓子都惊得变了调：“顾……顾将军？！”

    众人一怔，随后满座皆惊。

    顾之念挑眉笑了一下，目光穿过一种公子小姐们笔直地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地道：“王公子，别来无恙啊。”

    顾之枫在京中交好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点头之交，所以连带着原身识人也不多。这位王公子之所以能在她记忆里占据一席之地，还是因为这位便是当初哄骗着顾之枫去了一趟花楼的狐朋狗友，顾之念挨过板子之后咬牙切齿地在妹妹面前念叨了半个月。

    她冷笑道：“王公子三年前送我的一顿板子，可仍令我记忆犹新。”

    被称为王公子的那人脸色一变，显然也想起了当初的那一遭，顿时勉强一笑，尴尬道：“……顾将军严重了，我那不是也没想到么……”

    谁知道顾家还有那样的家训啊！

    他本身只是想同这位顾五公子交好，所以才带他去了自己常去的花楼，可谁知道他小手都还没牵上呢，顾五公子回头就挨了一顿板子，害得他后来都没脸再去寻，直到顾之枫做了官扶摇直上之后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下腹诽无数，其他人心中却满是惊涛骇浪，半晌都说不出话。

    顾将军？哪门子的顾将军？！

    此时身居将位的顾姓将军可就只有那么一位。

    这会儿那顾小姐初初出水，一身正红裙袂正湿漉漉地黏在他身上，身段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性别为何压根都不用他们多猜。

    所以说，那一枪破云、百战百胜的玉面战神……居然是个姑娘！？

    众人的三观都碎了一地。

    顾之念却连余光都懒得分给他们一个，而是将目光一转，直接盯住了那白着一张脸，满脸难以置信的站在亭中的婆子。

    她将唇角冷冷一勾，道：“你再说一遍，你家小姐……姓甚名谁？”

    那婆子大脑当机，根本一个字都答不上，只糯糯不敢言。

    顾之念抬手把玩了一下自己手腕上套着的白玉手镯，偏头笑道：“秦大人，当街侮辱朝廷命官，意欲血口喷人、是非颠倒，可否治罪？”

    秦晏眉目冰冷，凉声答：“自然可以，全凭顾将军定夺。”

    这话不过是顾之念随口就来的，认真想想便能挑出其中的漏洞，但众人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那个心思去找这话的真假，只是脸色忽青忽白地愣在原地，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那婆子简直五雷轰顶，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了下来。

    她不就是收了些银两给人办事，怎么就成了要治罪的大事？

    这位将军她确实不识，但顾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她自然也曾听过。何况那位“秦大人脸色阴沉得吓人，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必然讨不了好的。

    她正六神无主地想对策呢，陡然便听见湖上又传来一声水声。

    众人下意识地抬了头，便看到差点被他们遗忘的剩下的两个人——那位姓苟的护卫和同样落了水的秦久久，此时正在水面上冒了头。

    秦久久不会水，此时正脸色苍白地抓着那护卫的衣服，手脚并用地拼命往水面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