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直很客气，仅限于客气，车轱辘话说了半天，答案始终一个，没有预约，不能和狄志兴通话。

    罗飒索性挂断。

    那么大的事，电话里本就不适合说，能确定地址对就行。

    考虑到今天极可能动手，罗飒像出征前般做准备工作。

    前世那些枪支匕首等工具没有，只好就地取材——手腕脚腕手臂绑了几层绷带，硬碰硬时减少疼痛，一双合脚防滑的旧运动鞋，宽松运动装。

    最后，把很耽误事的长发结结实实绑在脑后。

    干脆，利索，罗飒挥胳膊踢腿，兴致勃勃连续劈了几个叉。

    菜摊陆陆续续晨练回来的老头老太太，罗十二收钱找零，家庭贫寒，即将要参加考试的少女梁红英一遍刻苦读书，一遍照顾年幼不懂事的妹妹罗小八。

    罗飒不想惊动任何人，可她小瞧了罗十二，贴着小区门没几步就被发现了。

    “妈妈，你要去哪里？”罗十二追上来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非常警惕。

    “我去找工作，”罗飒自然不能说实话，转过身，看他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想起昨晚看到的病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有带药，妈妈要去找工作？”罗十二眼睛瞬间亮了，飞快跑到菜摊又跑回来，塞给她几张零钱，宛如个送女儿出行的老父亲般不放心叮嘱，“知道做几路车吗？钱包带了吗？手机呢，地址给我看看。”

    “带了，知道。”见小八挥舞着小手向这边跑，罗飒头大，飞快应了声赶紧走人。

    如果都像罗十二这般听话懂事，十个娃娃的妈她也不怕。

    名字地址很好找，通往那得公交地铁都有，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标志性建筑。

    地方好找，但，进去难。

    电梯有人脸和指纹识别系统，罗飒干站半天，进出电梯的都是些文质彬彬，一看教养就很好的精英人士，没好意思强行进去。

    只好去了大厅接待处。

    “我要找狄志兴。”

    “您找狄总啊，贵姓，”身穿职业套裙，精致妆容的前台小姐拿出登记表，“请问有预约吗？”

    又是预约，罗飒摇头。

    “那不好意思了，狄总今天行程已经满了，”套裙小姐笑的如春风拂面，“我会报给秘书处，您先登记，回头会和您电话联系。”

    罗飒其实挺理解的，就像前世执勤站岗，只有纪律，没有人情。

    但她今天必须见到狄志兴。

    “我有急事。”罗飒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请你转告他，我是他孩子的妈。”

    “噢，知道了，还真挺急的。”套裙小姐就像听到句“今天天气真好”般平静应了声，其实心底暗暗骂了句脏话——

    真不要脸！

    狄志兴不近女色，公司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有人猜或许是歪的，或者身体有病，但不论什么原因，公司最老的老员工有次酒后说过，从没见过他和任何女性有过稍微暧昧的关系。

    作为前台接待，她每月至少接待一起以各种理由想见狄总的女子，当然，眼前这位的理由最豪放最不要脸。

    狄总孩子的妈，你咋不说是狄总的妈呢？

    套裙小姐眼神悄悄打量，大公司前台，养成了看人先看装扮的习惯。

    清汤寡水，没首饰，运动装国产品牌，一身不超过三百块，没有包包，这是走的啥风，素颜自然风？

    也不是没有优点，胸挺大的，那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填了好几斤硅胶？

    套裙小姐神游天外，罗飒等了半天忍不住问：“你不打电话？”

    “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秘书处，抱歉，没有权利打电话......”

    不等套裙小姐念完官方言辞，罗飒转身就走，她能打不假，但不打无辜百姓。

    此路不同，还有别的路，罗飒转身走近什么都不需要的楼梯通道。

    她身后，套裙小姐冷笑，并没有在意，狄总的办公室在三十六楼呢，有种你就爬吧。

    罗飒还真就爬了，中间不带停歇的。

    与此同时，狄仁杰推掉所有行程，正待在办公室反复看录像，那天窗帘后面的剧组摄像机忠实记录了——他被打的前后始末，以及被警察盘查的过程。

    以他的身份，警察态度自然很客气，很快搞清楚是误会，但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

    昨晚到现在，狄志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找的那女的。

    是人就会留下蛛丝马迹，问过别的坐台小姐，都说她晚上打车回家，只要找到司机或许就能知道大体位置。

    找到后，受过什么样的耻辱，就怎么还回去，摁在地下，骑住，打屁股。

    狄志兴只顾着沉浸在报复的快感，没发现思路已经歪了。

    这时，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女士，您找谁，哎哎，您别硬闯。”

    “我找狄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