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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李广将军府邸。

    李广是个很节俭的人,疏阔的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勉强照亮了眼前的棋局。

    破旧的六博棋枰,中心的黑白阴阳双鱼已经很难辨清。

    坐在李广对面的一位中年华服男子手持竹筹,总是要思虑很久才会慢慢推动棋盘上的白棋。

    李广没有用竹筹,往往不假思索,落子如电。

    那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推着手下的一枚‘卒’棋,微笑道,“不愧是飞将军,用兵如神,博术也不外如是。”

    李广苍苍的笑了下,“周丞相抬举了,老夫年迈,不像丞相正值壮年,还能有大把的时间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老夫已无所求,如今走的每一步早已不争输赢,但求一份安然罢了。”

    “况且这仅仅是个游戏罢了,你说对吗,周丞相。”

    说到这时,李广抬眸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对面的周丞相,又落下了一枚黑棋。

    周丞相却喟然叹道,“是啊,只是个游戏。但李大人还记得四年前的吴楚七国之乱吗?”

    李广下棋的手一滞,没有作声。

    周丞相伸手抚过素旧的棋盘,接着道,“当初那场差点毁了我整个大汉王朝的叛乱起因,难道不就是因为这个游戏吗?”

    文帝时,吴国太子来朝,和年轻的景帝,当时的皇太子刘启斗棋。结果两人因为争棋吵了起来,桀骜不驯的刘启并没有文帝那般好脾气,一怒之下竟抡起这沉重的博盘砸向吴国太子的脑袋,结果吴太子当场毙命。吴王积怨,从此不朝。后更是联合其他诸侯国发兵长安,社稷岌岌可危。

    “当时李大人也在平定此乱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啊,大人不会忘了吧?”见李广不语,周丞相继续问道。

    “哪里哪里,论功劳之最,谁又能比得上你周亚夫周丞相呢。”李广的眸中泛起一丝不宜察觉的苦涩,他哑声回道,“老夫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罢了,还是那句话,老夫但求一份安然而已。”

    吴楚七国之乱时,李广曾随当时的太尉周亚夫在昌邑城下一举夺取叛军军旗,立下大功。却因梁王刘武授给他将军印,还师后,非但没有受到景帝的封赏,反被调为上谷太守,不得不天天与匈奴交战。

    “唉,大人可知,在这世间,只怕求安然比求输赢更难。”

    李广刚要落棋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历经沧桑的眸望向中年男子。

    “您如今是飞将军,是大汉战神,是不败神话。但是这些。。可都不是圣上封的。”

    周丞相伸手指着棋盘上的西北西南两角,低叹着说道,“如今漠南漠北只知李广的大名,却不闻圣上的君威。自古忠臣良将,不得善终的原因只有一个,功高盖主啊。”

    李广听了,微一沉吟,放弃了原本要下的地方,故意选了别处落下一子,‘王’棋落入敌军之手。棋枰上原本相持不下的战局立刻明朗——黑棋即败。

    他望着棋局,感慨道,“亚夫啊亚夫,你瞧,是老夫输了。满朝文武,敢讲这种话的仅你一人啊。可是你看,我李家的血脉,一个做了皇家最锋利的爪牙,一个做了宗亲最安分的走犬。如今整个李家,就剩下我这把老骨头了,风烛残年而已。陛下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李广慢慢收着棋子,低声道,“我知道你今夜为何而来,但丞相请回罢。就劳烦丞相跟陛下说,廉颇老矣,再也拉不动弓了,只求安于一隅下下棋享享晚年罢了。”

    丞相周亚夫凝重地敛袖朝李广一拜,“将军对大汉的忠诚,我定会让陛下知晓。”

    待他走后,夜晚又重新陷入寂静。

    李广伸出苍老的手,又重新捻起棋子。

    方寸棋盘之上,阴阳八卦之中,他只留下了孤独的四枚棋子,两枚‘王’棋,两枚‘卒’棋。

    黑白刺眼,争锋相对。

    李广颓然垂下了手臂,怔怔地望着棋局。

    唉,这是唯一的下法吧。。。

    只有这种下法。。。至少能让其中一人活下去吧。。。

    “白狼骑,黑麟卫。。白狼骑,黑麟卫。。唉,这都是我们李家欠下的。。”

    汉景帝七年夏,飞将军李广因病请辞长安,挂冠归于北郡,满朝皆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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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迎楼,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完全被斗篷裹住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这里是长安第一酒楼,鱼龙混杂,其实并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贵族少女应该来的地方。

    但是今早有一只白鸽故意落在她的闺殿前,她从鸽子的脚环处取下一块帛布,上面简短地写了几句似曾相识的寥寥数语。

    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带任何随从和侍卫,便独自来到了这里。

    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那道笔直的长长的阶梯,推开了那扇乌沉的木门。

    从前,那个人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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