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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中调是命途气运,后调则是对方此刻的心情变化。

    别人的这一生,她闻一闻就能知道。

    叶芝兰以为她是嗅觉有问题,那段时间连绣铺都不开了,带着她跑了大大小小各种医院,一点医治办法都没有。叶挽秋也逐渐明白过来自己是和常人不同的,从八岁以后她就开始学会了撒谎隐瞒,装作自己的嗅觉异常已经自愈,这才让妈妈放下心来。

    有时候叶挽秋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前十辈子都是个毫无嗅觉的人,靠不停地通关来积德,最后终于感动上苍换取了一个灵敏的鼻子。

    只可惜也许上苍实在太忙了,到造她的时候已经累到头晕眼花六亲不认了,所以在分配嗅觉的时候手抖得估计跟他们高中的食堂大妈似的,把所有的分量都集中到了鼻子上。

    也算圆了她前几辈子的梦想,这下她该闻到的不该闻到的都闻到了。

    然而凡事只要太过都是负累,她的嗅觉异常也是。从走进饭店参加堂妹的升学宴开始,叶挽秋简直就像被摁进了一个装满混杂香料的瓦缸一样。

    真心恭贺的人是栀子花香,嫉妒不屑的人浑身乌梅味,心存羡慕的人身上飘来浓厚的百合香气。也有许多人对这场升学宴并不在乎,只顾坐在一旁说别的话。他们有的人闻起来像柚子,那代表他们目前身体健康,有的人则因为身患疾病而有股隐隐的烂熟香蕉味。

    还有一生注定平庸而闻起来像柠檬汽水的人,也有命途坎坷崎岖愁思浸透眉目,因此散发着酸甜山楂味的人,等等。

    叶挽秋低下头,站到立柜空调的上风向,让空调的冷风吹散空气里过于繁杂淤积的各种味道。它们纠缠在一起,就像这些人的命运也纠缠在一起一样,越搅越深,最后陷入无法逃脱的结局。

    她调整呼吸,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味道,这种事她已经做了无数次了,熟练是熟练,然而永远习惯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比起往人堆里扎,叶挽秋更喜欢守在自家的绣铺里跟着妈妈做各种针线活的原因。叶家的手工绣铺在整个川渝宜城都是鼎鼎有名的,最具特色的是各种定制手工旗袍,其他还有各种手工布包,布鞋,以及手帕和披肩等等。叶挽秋从小跟着妈妈学,如今也已经学得相当不错了。

    饭桌上一轮酒敬下来后,大家的话题忽然转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叶挽秋身上。空气里的各种味道逐渐起了变化,幸灾乐祸的苦涩气味开始明显起来,闷闷的沉重。她听着周围人或真心或虚伪的安慰和赞叹,只抿着嘴角挂着一抹职业假笑,浓郁到让人头晕的混杂味道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的嗅觉神经,她都开始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额角隐隐的胀痛。

    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热切地过问,叶芝兰放下手里敬酒的酒杯,神色如常地回应:“她尽力了就好,没什么好比较的。反正到最后都是就业,我们家的绣铺足够养得起我们了。挽秋她手巧,学得快又有想法,绣铺在她手上会比在我手上更好。谢谢各位关心她。”

    听到叶芝兰这么说,一些人也就知趣地闭嘴。

    吃完饭送完礼后,叶挽秋和妈妈一起提早回到了家里。她得赶在第一批志愿填报的截止时间前决定好自己的意向大学和专业,地域选择很重要。叶芝兰因为早几年一边抚养女儿一边接活儿和培养绣铺新人,眼睛和颈椎都落下了病根,叶挽秋不想上大学的时候离家太远。然而留在本地的话,她的分数不算多有优势,偏偏还没有本地优惠政策。

    叶挽秋把志愿填报指南翻到外省的某一页,上面有两个她圈出来的红圈。她犹豫着,看着叶芝兰绣两针就得揉揉脖子的样子,手指始终没在键盘上敲下那两个大学的代码。

    要不还是就近选一个大学好了,她想,反正她将来毕业了也是要回到绣铺来的,还能时常回家帮忙。她很喜欢家里的这个绣铺,也喜欢那些精巧复杂的绣法和绣品,想把铺子一直经营下去。

    还在叶挽秋犹豫的时候,叶芝兰忽然开口说到:“等明天的时候,你去你凌叔那里买些新的颜料,宣纸,布料和绣线回来吧。我都写在纸上了,你带着去。再买些装饰,你眼光好,看着挑就成。”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指间捏着的细针在灯光下浮闪着细碎如鱼鳞的银光,那些或金或红的蚕丝线在叶芝兰的手里交缠错杂又井井有条,徐徐绽开在洁白的光滑绸缎上。顶级绣师们的技艺都是十指灿莲花的高超,看他们刺绣就像在看一张苍白贫瘠的画卷是如何极慢又韵味十足地染上色彩,添进生气,长出灵魂。

    叶挽秋应一声,合上电脑坐到母亲身边,歪头好奇地看着上面的人物和图案,清澈的眼睛如猫一样漂亮:“妈妈这是绣给谁的啊?”

    绣布上已经基本成型的人物是个翩翩美少年,凤眼朱唇,长发如泼墨,身穿红衣银甲,手持紫焰尖枪,眉目清冷锐利如含着极寒的冰。一条绣了一半的飘逸红绸鲜艳如赤焰晚霞般轻盈地缭绕在他身边,完成的一端上有金线绣制成的三足金乌,另一端的色彩和银蟾图案还只是雏形。少年的白靴下踩着的是一对耀金火轮,洒落下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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