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沥勒住马缰绳,站在不远处看着。
待尘土渐渐散去,众人只见一地栽倒的人与马之中,唯有闵王好端端骑着马立在中间,连衣角都是干干净净的,丝毫没受波及。
刚与霍深使绊子那人,现如今叫得最大声,抱着双腿哀嚎不止,怕是摔断了腿。霍深侧头,挑眼看向霍沥。
霍沥呼吸滞了一瞬,又连忙笑道:“方才一切当真始料未及,好在三弟你没事。快,你们几个,把这儿清理干净,别妨碍我们继续玩儿。”
庆王府的护卫得令,立刻把狼狈场面收拾掉,把受伤的人给抬走,马给牵走。
董映庭彼时与闵王离得远,未被事故波及。他在旁边看着,心惊于闵王的反应极迅捷,周遭人都翻了,他愣是半点事没有。
霍深对霍沥无话,再一挑眼,看向篷子里的秦婵。
秦婵双手撑在围栏上,已是花容失色,身子发软,见王爷人没事,才渐渐定下心来,心想亏得王爷有本事在那境地里保住自己,不被暗算,倘换了个人,指不定已摔成什么样了。她自是察觉不到,霍深在看着她的。
陶冰真也受了不小惊吓,念了几声佛道:“我竟瞧见有个人,被抬走时动也不动的,脑袋后头沥沥啦啦淌着血,怕不是摔死了!”
秦婵脸色一白,道了句:“兴许是这样,只求别是这样。”
但凡在场的,几乎没有不受了怕的,而霍沥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招呼着大家别怔着了,都继续玩起来,不过是场小意外罢了。霍深则更平静,依着霍沥的意思继续打球,似乎刚才那事儿都没发生过。
既如此,周围人哪敢有二话,纷纷簇拥着庆王与闵王两个重新玩起来,只不过谁都没那个玩的心思了,不像起先来劲。又打了一会儿,霍沥渐渐厌烦,就命大家散了。
霍沥称他有事,就带着他的人先走一步,对刚才那事闭口不谈,颇有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味。
霍深亦不追究什么,直接纵马奔出蹴鞠场,他的几名护卫紧随其后。
彼时秦婵与陶冰真正往轿子处走,陶冰真道:“往后我铁定不打马球的,说什么都不打了。”
秦婵道:“方才劝你时你不听,能数出一千一万个道理来,到底还得亲眼见了那惊险之处,你才肯歇了心思。大男人尚且避不及摔坏了的,咱们女子本就比不得男子身体健壮,真出点子什么事,摔出个毛病来,我看你到哪哭去……”
她的意思也不是女子打不得,只是担心出意外。真要跌下马摔了,或被球杆子伤了,留下疤都是一辈子的悔事,倘伤得再厉害些,于女子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她的话说得难听,也说严重了,却句句都为了对方好的。
陶冰真知她一番好意,忽然笑道:“我们婵姐儿已比得上家里的奶妈了,念叨得我脑仁子疼。”
秦婵伸了手去掐她的脸:“你个不知好歹的,谁是你奶妈子了。”两人闹了一阵,走至各自轿子前,青桃迎过来,把秦婵落了灰的花罗豆绿薄斗篷解下,掸了掸收好。
她见闵王骑着马出了门,也正要离开此地,便往远处退了几步,将路让出,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目光,心绪难言。
青桃瞥了眼秦婵,又看向离这儿越来越近的闵王,他腰间还挂着小姐那日送的荷包,最下坠着的穗子正摆得欢快。
那荷包的色彩图案又艳又喜庆,与闵王周身凛冽的气场格格不入。青桃抿紧了唇,压着那日窥得秘密的暗喜,揪紧了袖子没让自己笑出声。
秦婵拿眼睛盯着自己脚面,却听闻马蹄声离她愈近,则步子愈慢。霍深在她身前勒住马,踏雪似的马蹄子闯进她的余光。
她抬起头,便见黑着脸的闵王朝她伸出一只手。
秦婵大惑,不解王爷此举究竟是何意。她紧张着吞咽了下,裁度着是否要问上一问,又该如何来问,却见举着的手竟在慢慢搭下,搭下。王爷也将脸扭转回去,似是作势要走。
她心头猛跳,顾不得说上半个字,就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攥住。
陶冰真睁圆了眼看着他两人,早就看呆了。直到闵王拉了秦婵上马,两人共乘一马飞奔着远去后,陶冰真还收不拢嘴。
青桃见她满面震惊之色,比之自己当初有过之无不及,便笑嘻嘻凑近了,眉飞色舞道:“陶小姐还不知吧,我家小姐中意闵王呢,闵王身上挂着的荷包都是我家小姐绣了赠的。”
这又是一桩惊天大新闻。待到陶冰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细一琢磨,忙追问:“这么说来,闵王对婵姐儿也……莫不然,怎会挂她送的荷包?”
青桃立刻赞同:“奴婢和您想到一处去了,可不就是郎情妾意嘛。您瞧瞧他们,只顾着俩人亲热去,竟就这么跑了,倒把咱们落在了后头……”
远远地又有人过来了,陶冰真忙压住青桃的唇,小声言语道:“这事儿只咱们知道便是,外人不许提半个字的,你可知道分寸?”
此事关乎女子闺中名节,重要得紧,青桃自然知道,更知陶家小姐此举是实打实为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