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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顾瑟在膳堂又一次遇到了夙延川。

    他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两名道士陪坐在一旁。

    他身形峭拔,肩背挺直,即使是在人群中都格外显眼,何况是这样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

    他没有摘面具,姿态显得十分冷肃。桌上也没有餐食,只上了茶,三个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除了那一桌偶尔的低语之外,整个膳堂都显得格外的寂静。

    那些吃饭的时候喜欢说些小话的道士们都不敢出声了。

    这个时候的太子,真是锋芒毕露,有种隐约难辨的嚣张。

    顾瑟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没有上去搭话的想法,脚步不停,准备往供餐的小门里去。

    同桌上那个只披着道袍,露出手臂上夹板的少年道士却对夙延川说了句什么,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道:“顾师妹!”

    夙延川也转过头。

    女孩儿看上去洗漱过了,换了一件夜来天水色的道袍,这颜色明丽,原本十分挑剔人的肤色,然此刻覆在她身上,就如天光画影,婉转照水一般,一片凌尘的脱俗之气。

    她不过十来岁含苞未盛的年纪,已出落得雪肤花容,一双杏眼亮如银水乌星,此刻抬眸看过来,几乎要照到人心底里头去。

    掩在黑铁面具后面的目光微微一动。

    顾瑟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走到她面前的少年欠身道:“谢师兄。”

    坐落于京郊百二十里的望京山中的还真观,观主度玄上师是被朝廷加封过的太一上真,道法精微,于天下间颇有声名。

    世宗天授皇帝和当今庆和天子都尚玄崇道,乃至时人风俗,富贵人家常要将少年子弟送往寺庙道观中清修一段时日。还真观作为京畿道门魁首,自有许多人家想将家中子女送来这里,但也因此法度格外严谨,从接纳人选到供养礼数,都十分有章法。

    如顾瑟亦是因为祖父顾崇与度玄上师颇有交游的缘故,来此以后一应事宜依堂兄顾匡故事,住上两三个月就回家去,也只能说是宾主尽欢。

    但这位少年却不同。

    他是壶州郡望、华族谢氏的宗房子弟,十一岁的少年解元,姿仪出众,人品风流,在南、北士林中都有声名,却在拿了小三元之后破门出家,做了度玄上师的关门弟子,一时世人都咋舌。

    他出家以后,仍以俗名为法号叫做守拙。顾瑟家中与他世交,少年相识,只拿他俗家姓氏称他。

    她看着谢守拙肩臂上的夹板,十分负疚,再三行礼,道:“若非为我,谢师兄也不必受此无妄之灾。连累师兄,心中实在有愧。”

    山西悍匪、“却红刀”的传人杜隆趁乱混入了还真观中,谢守拙当时亦是为她拖延时间而负伤。

    谢守拙笑得爽朗,道:“师妹说哪里话。若说连累,也是观中连累了师妹才是。何况你我世交,说这些未免太过生分。”

    他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几天才能有个结果,我上午遣人通报五城兵马司的时候,已经向师妹府上传了信,想来府上亲长也有了安排,师妹且安心住上几日,不必担心太多。”

    顾瑟道:“多谢师兄了。”

    这句谢说得真心实意。

    谢守拙笑道:“师妹也不用谢我,下回再来,只别帮我带什么香笺帕子,我就谢谢师妹了。”

    他这样满身都是传奇公案的少年郎君,自然引得许多贵女倾心。

    顾瑟知他困扰,抿嘴微微一笑。

    她的目光忽然有些惊讶地落在谢守拙身后。

    谢守拙回过头去,那名被大师兄冲阳子奉为座上贵宾的黑衣客人已经走了过来,面具后面的眼睛似乎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了开去。

    他听见那个男人对顾瑟道:“早些吃点东西,等一等就有人来接你。”

    声音低哑,但语意却温和。

    谢守拙微微睁大了眼。

    他和大师兄一起陪着这个人坐了半晌,又是道谢,又是提话,这人却都只是两、三个字回应。

    这么危险又睥睨的男人,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儿这样耐心?

    ※

    夙延川和顾瑟说完了话,没有再坐回去,而是迈步就离开了。

    顾瑟用了午膳,就有小道童进来说门口已套好了马准备出发。

    冲阳子一路送顾瑟到后门口:“贫道这几位师弟颇有些横练功夫,寻常人十个八个近不得身,女君一路上只管使他们护卫便是。”

    “师兄费心了。”

    顾瑟戴了幂篱,向冲阳子欠身作别,于轻纱后眼波微微流转。

    外观低调朴素的乌篷马车,四名道士并四名黑衣侍卫前后簇拥,另有个青衣的小童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车辕上,肃着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小|脸,这时跳下来向顾瑟行礼,叫她:“四娘子。”

    顾瑟在顾氏姊妹中行四。

    她不认得这个少年,但他既然坐在这里,想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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