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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多有奸宦乱政之事。世人都说宦官非男亦非女,因此性情极为刁钻古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更无是非大义之念,是这世间最不值得倚重信赖与亲近之人。

    可历朝历代以来,许多皇帝仍会将宦官视作心腹,无外乎于他们而言,那些重臣相比宦官,更不值得信赖。

    因重臣有许多的退路与家族利益纠葛,而宦官却大多无儿无女无家无族,更无脸面,他们若没了皇权靠山,便没有能拿来与重臣争斗的条件,因此,他们比那些人,更容易得皇上青睐。

    皇上沉默不语。

    沈无疾知道他已经动摇,却也不催,耐心地等了会儿,又道:“皇上若要江山稳固,必定要先将军权握在自己手中。自从前朝夺嫡之乱与曹贼之乱后,如今军权大多把持在君太尉的手上,四海镇军,甚至于京城禁军中,掌权之人多是君太尉的门生心腹。”

    皇上皱眉问:“这和你有意引人弹劾,有什么干系?”

    沈无疾微笑道:“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又说,浑水摸鱼。可见一潭水若太清静,就没鱼可捞。如今皇上登了大典,震慑四方,曹国忠且又刚刚被除,重臣们虽暗自各有盘算,面上却都暂且只能稳作一团。可他们若稳作一团,事儿便难办,因此就得从奴婢身上为他们开这一个口子。”

    皇上想了想,无语道:“那两句话是你这意思吗?”

    沈无疾心道,这要紧吗?面上却只笑:“皇上学问高,奴婢没什么学识,鹦鹉学舌罢了,皇上见笑了。”

    “那你再说,你要怎么开这个口子?”皇上追问。

    沈无疾道:“皇上对奴婢的隆恩宠信,诸位大人都看在眼中,若奴婢也四平八稳,难免反而引来他们的警惕。越是如此,奴婢越要有小人得势的样子。奴婢不报皇上,因一己私情,擅权放了洛金玉,本是大罪一条。可若皇上将此事轻轻放下,他们难免心中犯了嘀咕。”

    皇上想了想,道:“他们无外乎以为朕是受你蒙蔽,又或者以为朕太过宠信你,有意替你遮掩。然后呢?”

    沈无疾笑了笑,一手执住袖口,另一只手拿起靠在砚台旁的墨条,慢条斯理地为皇上研起墨来。

    皇上有些着急,又极为好奇,想催他,可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一时又没开口催促,不愿令自己落了下乘,只好用眼睛盯着他看。

    沈无疾认认真真地磨着墨,一双凤目低垂,修长的手指握着墨条,动作不急不缓,似一副画。

    过了会儿,沈无疾将墨条轻轻地放置到一旁,拿起皇上批奏折的毫笔,为他蘸满了墨,送到他的面前。

    皇上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仍然接过了毫笔。

    沈无疾再将弹劾自己的那本奏章摊开,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放到一边,为皇上摊开另一本奏章,朝皇上笑道:“弹劾奴婢的那位吴为大人乃是吴国公之孙,吴国公父子二人皆骁勇善战,十多岁便披甲上阵的英雄人物,可吴为大人二十都有五六了,仍没摸过兵甲,远离了军中,只在兵部挂个闲职,可不就闲得连御史台的事儿他都要包揽了?这可真是大材小用。”

    皇上听他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着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别在朕面前花花肠子,直接点儿,朕急着呢。”又抱怨道,“你们京城里的人就这样,说个话能绕半天,前朝那些大臣们也一样,若不是有你们在旁边帮忙听着,朕总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说什么。”

    沈无疾被他这么说,倒也不气,道:“晋阳附近的邙山一带常有山匪出没,皇上怎么不任令吴为大人前去剿匪呢?”

    皇上瞪他:“朕虽然刚来不久,却也知道这吴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他去?你这不是陷朕于不义之地吗?他万一出了事儿怎么着?朕去哪赔一个小孙子给吴国公?吴国公他儿子都死了,也就这仨孙子了。”

    沈无疾道:“皇上仁慈。可谁见得吴为大人就一定是扶不起的阿斗呢?”

    皇上一怔:“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装傻的?”

    “这倒不见得。”沈无疾道,“可若要收回君亓手上的兵权,必然要从吴国公下手,换了旁的人,师出无名,事儿没那么好办。”他将指尖点在奏折空白处,“皇上,下令吧。”

    皇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他那自信满满的得色样子,有些想打,却又有些安心,最终一咬牙,照着沈无疾的话,低头往上写。

    写着写着,皇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掌握大权那日的到来。旁的不说,这些时日受的鸟气可都出爽了!他浑身愈发轻松起来,嘴角也不由得勾了起来。

    沈无疾一面口述要写的内容,一面分心暗道,这邙山便在晋阳城外不远处,届时交了公差,也好陪洛金玉回祖地看一看。

    虽他不觉得物是人非的旧地有什么好看,可洛金玉是个重情重义的读书人,洛金玉想看,他便陪他去看便是。

    沈无疾还就不信了,他就这么焐着,焐个十年八年的,还不能将这块石头捂热!哼,到时候……捂热了,呵呵,就该是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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