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座占地一千七百丈, 高三千三百米的雪山叫冰极。”村长给二位公子斟了酒,缓缓道“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我也记不太清了……就好像一直都在吧, 村庄可能都没它历史长。”
李木家里有六口人, 他和他妻子是两个, 方才了解过,李木的儿子儿媳都已故,只还剩一个女娃娃,今年五岁。
剩下的三个是张无夜和他娘, 还有一个妹妹, 三四岁的样子。
张无夜喊李木一声李叔, 其实不是亲的, 村长只是看小凉他娘带着他和他妹妹可怜,几次三番才说服人让其一起过来生活。
是个好人。
“想必公子也发现了, 我们虽然在雪山脚前,但我们这里却只有春天, 挺奇怪的……只是我们都熟悉了。”村长没动过筷子,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他自顾自说“有不经意来到这里的人都说这里好, 除了没水什么都有,我们原先也如此觉得。”
这里没有四季, 一年里只有春天, 尽管村后几百米远就是雪山。
不知道什么原因, 四海龙王总是会把这块地方漏掉, 从不下雨,他们祖辈也试过打井,打了好深都没见过一滴水珠子。
不喝水只吃饭是会死人的,可祖先最开始就是生活在这儿,此地离京城又太远了,所有人都走不现实。
老弱病残、妇孺孩童都是最大的问题。
况且,虽然没水可还有座雪山,根本用不着迁徙。
所以他们这个村庄生活了多久,就靠雪山吃水吃了多久。
“我们每隔五天就让村里强壮的青年拉着木桶过去运雪,成车成车的运,回来了雪也化了,可以直接饮用。”村长看着杯子里的酒,应当也是用雪水酿的,里面清楚的映入了他的脸,四十多岁的眼睛突然就出现了一丝混沌,村长叹了口气,他说“可也不知道是吃山的时间太久惹怒了山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约是半年前吧,我家孩子发生了点变化。”
村长孙女叫小禾,眼睛大大的,此时嘴巴里塞的满满都是食物,显得尤其可爱。
认真听村长说话还不忘时不时偷喂小索的桃夭又喂了她一粒花生米,小索待在厌灼华肩膀上,啾的一下啄走他指腹上的东西。
此时看到小禾脸颊鼓鼓的太可爱,她瞪着眼睛看了会儿,悄悄的把花生米移到一边,等下次被喂了又藏起来。
不多时那鸟脸便肿了,还是只肿一边,等桃夭转头瞧见都吓了一跳。
他暗搓搓靠近对厌灼华耳语“小索是能吃了点儿,但你下手别那么狠,她脸都肿了。”
小索“……”
厌灼华凉凉的扫他一眼,有病的眼神传达无声胜有声。
“小禾……”村长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眼睛更混浊了,他低喃道“说不准过两天死的便是她了。”
此话一出,知情的一片静默,不知情的霎时默然。
平日里村长和众多青年去运雪时,从不会带上孩子,毕竟去那里是忙不是玩。
半年前的某一日村长又要和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去冰极了。儿子儿媳都死了,那日小禾奶奶恰好生病,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身子虚,村长心疼她,便打算自己照看小禾抱着她一起去了冰极。
晨起去,除了架推车上的木桶雪满了被人运回来,他们快天黑才回。
等下一个五天到来,他们又要过去了,小禾还无事,直到当天晚上,挨家挨户都灯火全灭睡得正沉,本躺在床上的小禾却突然坐了起来。
那时正是午夜。
孩子小又没了爹娘,就跟爷爷奶奶睡,稍微有点什么异样首先有感觉的就是李氏。
李氏察觉到小禾坐起来了,迷迷糊糊的一手轻拍她后背,一手去拉她想让她躺下。
可这时,小禾开口了,她说“尔等凡人也敢碰我?”
声音还是小禾的声音,软软糯糯是个幼童,但她说这话时嗓音有些撕裂,像是恨极了什么恨不得将他抽筋剔骨生嚼硬咽。
在午夜时分惊的人头皮发麻全身战栗。
这下本还有些迷糊的李木二人猛地惊醒,村长忙摸黑下床去点灯。
灯亮后,小禾赤着脚一步一步下了床,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半截香烛,冷笑道“天上只有白昼哪有黑夜,这蜡烛点的真是可怜。”
李氏吓得去拉她,被小禾一个眼神就震飞了一米远,她眼神沉沉的,周边还有几道不正常的红血丝。
“凡人还不跪拜?”她冷冷的看着所谓凡人,血脉相连在此时不管用了,六亲不认。
当晚小凉正好起夜,见到李叔房里亮了灯,疑惑的去敲门问候,恰好就听见了这句。
也是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
“确实挺吓人的,”小凉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半夜的,阿禾突然那样了。”
对于世人来说确实惊悚。厌灼华蹙眉,问“后来呢?”
张口闭口凡人,还天上没有晚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