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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莞尔一笑,讥诮道,“谁想到温以然居然那么命大,救了过来。”

    “不过,”沈彦之的视线慢慢回到沈屿之脸上,他轻轻弯唇,“现在给你,也不迟。”

    窗外刚好有闪电掠过,直直落在沈彦之脸上,越发显得阴森瘆人。

    “为什么”

    心跳声几乎要跳出胸腔,沈屿之瞳孔一紧,男人双目猩红,他手指紧紧揪着沈彦之的衣领,紧咬着牙关反复问道。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几乎要丧失了全部的理智,短短十分钟的视频已经全然将沈屿之击垮。

    房间安静,男人的呼吸声明显,揪着沈彦之的衣领都微微发抖。

    领口几乎要将沈彦之勒出红痕,男人却不以为意,沈彦之低低垂下眼睑,一点点掰开沈屿之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

    他轻声笑道。

    “哥哥,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呢”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男人手指往前一推,沈屿之一个趔趄,被他推到在地。

    沈屿之双目圆睁,他双手撑在背部,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这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失神。

    有东西在眼前滑落,最后缓慢落在沈屿之脚边。

    沈屿之只稍稍瞥了一眼,瞳孔再次缩紧。

    是温以然抑郁症的诊断书,诊断的日期,正好是她大三那年。

    他颤微微抬起手想要细看时,纸尖一角却被沈彦之踩住。

    男人不紧不慢蹲下身,视线和沈屿之平视。

    沈彦之眼角还敛着笑意,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挑起沈屿之的下巴。

    四目相对,瞳孔之中只有对方的影子。

    沈彦之低声笑道“你说,她自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他缓缓凑近沈屿之,在他耳边轻语,一字一顿道“恨、你、吗”

    轰隆一声惊雷滚过,连带着天空都抖了几抖。

    沈屿之浑浑噩噩喘着气,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掐入手心,触目惊心的可怕。

    他死死盯着头顶上方的男人,薄唇几句要沁出血丝。

    沈彦之低声又笑了下,男人轻飘飘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恍惚之间,沈屿之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雨夜。

    他一个人抱膝蹲在手术室门口,头晕眼花将近晕眩时,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边被人推开。

    医生缓缓摘下口罩,无声对他长叹了一下“进去看看吧。”

    盖着白布的男人被人从手术室里边推了出来,守了一整夜,沈屿之双目都是猩红的,连脚步都是虚浮,颤颤巍巍往前方走去。

    昨天还在和他谈笑风生的男人此时却已经没有了呼吸,手脚冰冷地躺在床上。

    那是柳芸之前的丈夫,沈屿之曾经的养父。

    大学毕业不久柳芸就未婚先孕,原本想着母凭子贵,只可惜沈家并不愿意接纳。

    分手后沈父很快结了婚,又因为新婚妻子江月身体不好,再加上之前听过柳芸的传闻,所以江月提议将孩子抱回来自己抚养。

    所以沈彦之刚出生不久就被抱回了沈家。

    和柳芸的爱慕虚荣不同,江月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温柔谦顺,只可惜身体不好,一直靠着药物维系身子。

    沈彦之十岁那年,江月患病去世。

    柳芸知道后立马和原先的丈夫离了婚,带着沈屿之进了沈家。

    小少年对新家所有的一切都有抵触,特别是当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时,沈屿之更是接受不了。

    然而沈彦之和他恰恰相反,虽然一直被嫌弃,小男孩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哥哥后面,久而久之沈屿之也放下心里的芥蒂,带着弟弟一起玩。

    大概因为是双生子,沈彦之从小就身体不好,连带着身边的人也对他怜惜了许多。

    沈屿之也是这般想,所以每次回去看望养父时,他都会带上弟弟一起过去。

    小孩子总会有幼稚的占有欲,见原先眼中只有自己一人的养父开始将爱意分一半到弟弟身上时,沈屿之第一次有了脾气,连着好几天都没回养父的信息。

    却没想到再一次听到养父的消息时,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养父不幸出了车祸,在医院抢救。

    沈屿之赶到后不久,养父已经永远离开了。

    那时他还以为是普通的车祸,直到后来发现,养父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拨给自己的,然而却被沈彦之接听了。

    少年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欺骗男人沈屿之是因为赌气离家出走,所以才把手机落在家里。

    养父信以为真,匆匆出来找人时,却不幸出了车祸。

    那一年沈屿之才十五岁,沈彦之也一样,没有人相信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会有这样阴险歹毒的心思,就连柳芸也责怪沈屿之自己阴谋论,错怪弟弟。

    然而沈屿之却始终忘不了,养父入土那天,沈彦之也如同刚才那般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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