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男性却留了一头长发,深黑色的发丝在他头顶被编成了一绺一绺的小辫子,用一枚绿松石做的发扣束在脑后。
“我叫乌恩。”少年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
“我是劳尔·史密斯,他是弗莱伊·库克,”劳尔有些吃力地重复着对方的名字:“乌……乌恩,你姓恩吗?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姓。”
“不是,我就叫乌恩。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要过海,乘大船坐很久很久……”乌恩比划着,“我们家乡跟这里不一样,很大的草原,有马有牛有羊,当然还有狼!”
弗莱伊想起来了,少年的精神体好像是一种特别的狼。
“你从海那边来的?!”小胖子顿时睁圆了眼睛,这使得他陷在肉里的小眼睛看起来也大了那么一点,“你好厉害啊!”
乌恩笑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憨厚:“在我们那里,哨兵和向导……”他似乎对这两个称呼有些不习惯,“我们那里管我们这种人叫勇士,是捍卫神的威严,保护神的子民的勇士!”
“哇!”劳尔看起来一脸憧憬,似乎从没想到过哨兵向导还有更拉风的称呼。
“你呢,弗莱伊?”乌恩讲话带一点奇特的口音,“弗莱伊”在他嘴里听起来像“弗莱耶尔”。
弗莱伊正要回答,却听横刺里冷不防传来一声冷笑。
“勇士?呵。”
三人转过脸去,看到了独自坐在一边的奥利弗·雪莱,他向来骄傲的脸孔上依然挂着骄傲的表情,只不过这次更多添了几分讥诮。弗莱伊还真是不意外奥利弗会这么讲话。
“在我的家乡,是勇士。”乌恩认真地解释道。
“在我这儿不是。”
“那是什么?”乌恩好奇地问道。
奥利弗·雪莱冷冷地回答:“这不关你事。”
弗莱伊:“……”弗莱伊简直服了奥利弗这小子,这家伙简直怎么讨人嫌怎么来,句句话都能把人惹恼。即使对方身为向导的实力令他认可,他也不高兴和这人搭话。
乌恩却像是没感觉到奥利弗的拒绝之意,走过去问:“你们那里呢,你的家乡哨兵向导多吗,你们那里的人管我们叫什么?我听说有些地方会有人不理解我们这种人,但我觉得他们只是害怕而已,只要好好跟他们解释……”
“滚开!”奥利弗·雪莱突然提高了嗓门怒气冲冲地说道,“滚开,我不想听你讲话!”他苍白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泛起潮红,胸脯因为急促喘气而大大起伏,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乌恩还想说什么,劳尔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乌恩,我们去一边聊。”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把乌恩带走了。虽然大部分时候关注点有点奇怪,但是劳尔似乎在体察别人的感情方面有种特别的天赋。
“他心情不好,我们让他安静一下。”劳尔说,“弗莱伊,你接着说嘛。”
弗莱伊正要开口,结果第二次被打断了,是菲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这人手里还拿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个罐子,一个盒子,一张巨大的纸,还有些其他小玩意儿。
“好了,”菲斯再次开口,“讨论时间结束,我们继续讲课。现在有谁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哨兵向导是什么,想回答的同学请这样举起你的手?”
一名留着雪白长发,肤色泛着点浅蓝光泽的瘦高个女孩第一个以标准姿势举起了手,因为她的外表特殊,弗莱伊记住了她来自高原山地一个叫作莽古的地区。
“好的,波娜同学,请回答。”
“我们是人,也是哨兵向导,是拥有精神体的特殊人类。”
“很好,请坐,你们可以坐着回答问题。波娜的回答是一个标准而客观的回答。”菲斯说,“别的同学怎么看?”
乌恩高高地举起手:“菲斯先生,在我的家乡,哨兵向导被称为神的勇士,我们是保护部族,捍卫神的威严的战士。”
菲斯点点头:“一个很具震撼力的回答,我记得乌恩同学的家乡应该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吧?”
“是的先生,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带着我坐了一年的大船才来到这个国家。”
“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能去你的家乡看看。”
“先生,我的家乡人一定会欢迎您的,他们都是非常热情好客的人。”
“谢谢乌恩同学,还有别的回答吗?”
课堂里的气氛被调动起来,陆续有人主动举手发言,有的说哨兵向导是被神选中的人,有的说哨兵向导是需要接受历练承担更多责任的能力者,也有的说哨兵向导可能是一个特殊的种族就跟人的皮肤颜色不同那样,只有奥利弗·雪莱被点到名后站起来回答道:“是诅咒。”说完,便在一片哗然中落座,拒绝再作解释。
弗莱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在记忆的吉光片羽中踯躅,他记得三百年前,应该说在他成为雷泽大帝之前,在他还是那个弱小的流浪街头,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弗莱伊·雷泽时,他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