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被好好上药包扎的伤口,犹如冰天雪地间一捧将燃将熄的炭火,是一缕包裹在痛苦下的愉悦,想抓而不敢握紧,想放又不舍松开。
张玉凉克制着伸手触碰程澹的冲动,目光却似定格一般,不愿从他脸上移开。
对他的凝视,程澹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也根本不觉得紧张或局促,淡定得就差拿出一把瓜子磕起来,并随意猜测着这回凝视过后他的态度能转变几成,虽然他已经没几分可转换的余地了。
忘生禅默默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说不到两句便开始深情对视,虽然不太想打扰,但他们偏偏挡在门口,不得不干咳两声以示提醒。
张玉凉这才如梦初醒地回神,若无其事收了折扇“我们进去吧。”
说着,他往程澹那边迈出一步,让出后方的路示意忘生禅入内,又对程澹说“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可能还要请教你一些关于阵图的事。”
程澹仰头一笑“知道了。”
忘生禅抱紧怀里的三个背包,安静如鸡地从张玉凉身后走过。
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配拥有姓名。
神游太虚一夜确切地说是修炼一夜,程澹在日出之时惊觉天地灵气剧烈动荡,立刻收功起身,推开虚掩的窗户查看四周。
只见天上阴云垂压如瀑,从中间向四方堆叠出倾斜的弧度,恍惚好像天穹将倾。风声止息,万物静默,压抑的气息悄然弥漫,大地宛如琥珀中的缩影,连时间也几乎为之凝固。
极静之下,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九月江潮翻涌不休。在这股力量的无声冲击中,天地间的死寂气息被层层剥离,犹如脱水而出的明珠,尘尽光生,照破山河。
静止的云层不知何时开始缓慢涌动,清冷的风在升腾的水汽间飘摇回旋,似一曲空灵颂歌。
一帘微雨洋洋落下,夹杂着细不可察的银丝金缕,悄无声息地融入山林草野,大地之上万千生灵,霎时焕然一新。
“这是”
程澹伸手出窗外,恰巧接住一片风雨携来的红叶。叶片本应枯槁,却因为沐浴了雨水而被重新赋予了生命力,脉络苍劲,鲜红欲滴,宛若一缕盎然秋意。
这场雨中蕴含着充沛的灵气,虽然雨势不大,但无尽灵气蒸腾之下仿佛春日回转,生机沛然。
“程澹”
怔怔望着雨幕的程澹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呼唤声,他低头一看,就见张玉凉撑伞仰望自己,眉眼沉着淡淡的笑意,在举目皆朦胧的枫林中清晰得触手可及。
程澹笑了笑,将红叶揣进怀里“稍等,我这就下去。”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间,快步下楼。
一楼大厅四面无墙,只缀着轻盈薄纱,任由风来雨去,倒是飘逸脱俗颇合时宜。
大厅中央摆了几张矮几和蒲团,陆必染和陆必缘姐妹占据一席磕瓜子下棋,楚天阔独占一席吃清汤面,阙天音和忘生禅相对而坐边喝豆浆边交流术法,张玉凉则提着几碗海鲜粥走进厅内,顺手将伞立在门口。
看到这副仙气与地气并存的场景,程澹翻遍自己的词库也找不出准确的形容之语。
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过来吃早餐吧,正好可以讨论一下剿灭漂萍组织的相关事项。”张玉凉走到阙天音身旁坐下,将海鲜粥分开放好,还向程澹招了招手。
程澹在他对面坐下,揭开快餐碗的盖子,猝不及防被热气与香气扑了一脸。
“倾莲居的海鲜粥,以灵米熬制,用来熬粥的虾蟹也是在灵池里养出来的,在修行界一向是供不应求,只有玉凉才有不需排队等待直接购买的面子,你一定要好好尝尝。”阙天音递给他一只勺子,笑眯眯地说道。
程澹打量着五毛一只的快餐碗和一毛一把的快餐勺,再看碗里晶莹如玉犹如艺术品般的热粥,迟疑片刻,摸着良心说“你们修行界是真的很接地气了。”
张玉凉慢条斯理地搅动碗里的粥,闻言只是笑道“毕竟修行者也是人,也要生活。”
程澹点点头,尝了口粥,味道和卖相一样好,也算是另类的表里如一。
“对了,我们刚才已经用你的阵图布置了一个陷阱,就在红荫小筑附近,并把消息放了出去,兴许要不了多久便会引来漂萍组织的成员。这几日红荫小筑会很危险,如无重要之事,你最后不要出门。”阙天音想起正事,顺嘴提醒了程澹一句。
“区区一张阵图,真能引来他们”程澹犹疑地问。
不是他对阵图没信心,而是阵图对于修行者来说并非必须之物,就像大年三十的兔子,有它修炼没它也能修炼。若非如此,在座几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阵图当成诱饵抛出去。
陆必染没骨头似的歪在矮几上,拈起一枚棋子,柔媚的目光却投在程澹身上“因为漂萍组织需要一处稳定的据点作为山门,结束他们居无定所的现状。但若要创立山门,护山阵法必不可少,你那张阵图正好符合他们的需要。”
“漂萍组织的实力与修行界一些二流宗门相当,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