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恰恰是当天,雁门郡又一次来了信件。
阿奴一时确实走不开,只得先叫兰蕴之打听吴王翎的去向,先递好牌子。
毕竟吴王翎生来尊贵,要见他,首先是要递牌子排队的,何况是阿奴这种小小身份的折冲校尉。
而阿奴自己,则快马加鞭,亲自去取信件。
这一次,阿奴珍之又珍的打开。
信笺上的内容,令他久久矗立原地,无法动弹。
开头依然是那句熟悉的【阿奴哥哥】
鸭子急切地在信中说到,万万不可把希望寄托于吴王翎身上,那“打进”龟兹内部的探子,是吴王翎的人。
吴王翎骄傲自满、故步自封,他收了龟兹人的好处,假传消息。
他其实也不了解龟兹到底如何了,只是龟兹人低声下气求他,不要在龟兹内乱的时候进来捣乱。
收了巨额好处费的他,便吃里扒外地帮着龟兹瞒着大梁。
只要两边相安无事,吴王翎便会一直吃两边的红利。
……
阿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封信绝了他的后路。
他知晓,通知吴王翎,将自己掩藏于茫茫大众之中的念头,算是打消了。
若是现在通知吴王翎,吴王翎不但不信,还会认为他造谣,甚至猜想是否他知晓了吴王翎自己串通龟兹一事,遂肯定不会放过他。
阿奴其实不想当一个英雄,他的理想,不过谋一个军职,平平安安等到鸭子十二岁与他定亲,十三四岁便娶她过门。
他不想鸭子太早生孩子,两人先看遍大江南北,他带她回江南,去看江南的燕子、江南的柳树、江南的水与江南的船。
带她去遥远的西域,去寻找黄沙漫漫后的海市蜃楼。
他还要撮合韩知与干娘,他知晓韩知暗恋干娘很多年了,比干娘的夫君认识干娘更早、喜欢干娘更多。
他等了干娘这么久,守了干娘这么久,总该有一个结果了。
阿奴是自私的,他想做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他甚至还是个雏儿,还没享受过开光的滋味。
他不想当一个英雄,他只想安稳度日而已,可是时事却逼迫他必须有所牺牲。
阿奴转身策马,去找兰蕴之。
此时兰蕴之正搓着手,站在吴王翎府门口。
“上马!”阿奴勒马,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不等了吗?”兰蕴之不明所以。
“回去再说。”说完,拉兰蕴之上马。
两个人绝尘而去。
那是叶诺城的初秋,片片黄叶在树上打转,预示着又一年的草木凋零。
往后的两天,兰蕴之一直在阿奴房中,两人房间里偶有暧昧的声音传出,人人都说,是阿奴终于开窍,把兰女郎收入了房中了。
两天过后,兰蕴之才红着脸出来。
隔日她便一家一家地敲门,说是冬天来了,叶诺城的冬日太冷,想要给将士们缝制衣服,烦请这一家的女眷跟自己一起。
被敲门的人中,有城中的居民,也有守城的将士,
无论是叶诺城的将领还是吴王翎,都没有在意这一件小事,认为这不过是一二妇女组织起来的活动而已。
寒露过了是霜降,霜降过了是立冬。
就在小雪的这一天,吴王翎正在府中吃羊肉小火锅,城外忽而一片鸣金之声。
那天地缥缈之际,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叶诺城的人们毫无防备之下,龟兹终于等到了自己认为最为绝佳的时候,大军压境叶诺城。
刺侯前来报告之时,吴王翎的筷子都吓得掉了下来。
“怎么会?!”吴王翎喃喃,“不应该啊……”
然而世上没有什么不应该,跪舔吴王翎的叶诺城将领第一个被身边的龟兹奸细刺杀,他的头颅被挂在了敌方前锋的长|枪上。
吴王翎被一众庞贵妃的卫兵保护撤退,留下一众群龙无首的无辜军民,留他们在这里,被龟兹的铁骑践踏。
正当这时,沉寂已久的折冲校尉沈南风站了出来,他振臂一呼,身后是早已准备多时的一众军民。
当初兰蕴之以缝衣为名,实则是为了传递消息。
这一切的一切,是从那两天闭门不出的商议开始的。
阿奴问兰蕴之愿意么,这件事若被发现了,第一个死的人,一定是兰蕴之。
兰蕴之回答,如果此番能弥补罪过,她又有何不可?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阿奴的。
其实在兰蕴之心里,她弥补的,并不是对别人的罪过,而是阿奴对她的看法。
她愿意为了阿奴去做这件事情,就像她为了阿奴,甘愿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把那封信件和盘托出。
兰蕴之马不停蹄地联系着,替阿奴成为他的传声筒,就像一只蜘蛛,串联着自己的蜘蛛网。
上面风平浪静,下面实则暗流涌动,人们在暗处准备着,准备着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