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噎住了。
阿娘,那个被闵氏棍棍打死,然后一刀刀剁下来喂狗的胡女阿伊娜。
那个阿奴亲眼目睹其死亡的至亲。
这个女人是恒更在阿奴和明月辉之间永远的坎。
明月辉不知怎么办,只好扑向阿奴,软软的小身子裹紧他怀里,两只白白嫩嫩的双手努力环抱住他的腰身,“哥哥有鸭子,哥哥有鸭子。”
阿奴感受着这个小小的存在,他以为鸭子肯定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以为他在因没了母亲而伤感。
他想,鸭子可能就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吧。
他搂住了鸭子,闭上了眼睛,那这个补偿,他也就接受了吧……
他其实一直恨着的,可鸭子软软的身子伏在他胸膛的时候,他又不那么恨了。
……
两人到了雁门郡后,阿奴在临近城郊的街市置办了一处房产。
带着明月辉好好生生逛了一次胡市,就像补偿她数年来的破衣褴褛一般,置办了拿都拿不完的小衣服、小裙子。
“哥哥,这个这个,我要。”
“哥哥,这个,我也要。”
“哥哥,你觉不觉得这个特别配鸭子?”
明月辉左手拿着麻布做的小老虎,右手举着泥捏的小仙女,嘴里还含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像个女王一样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阿奴就在后面,提着数不尽的纸包裹,乐呵呵地被她支使着。
“诶,小伙子。”有个卖烤胡饼的大叔叫住了他。
阿奴忙不迭地用嘴叼出钱币付给大叔,“大叔接住。”
大叔笑呵呵接了钱币,又凑到阿奴跟前,“那小女郎怕不是郎君的妹妹吧?”
阿奴抬头,讶然地瞧了他一眼。
“你俩一点也不像,老实说,那小女郎是汝之童养媳吧?”大叔抹了一把胡子,爽朗笑了起来。
阿奴湛然异瞳一睁,反应过来胡子大叔是什么意思了,一张小小的脸瞬间通红。
就像有什么心事被戳穿了一般,他学到一个词:
童养媳。
鸭子算他的童养媳么?
阿奴不知道,只是那天,他逃也似的跑离了这个摊位,以后行路之时,总是避着那说话口无遮拦的大叔。
……
阿奴买的是一个二进小院子,院子里正巧有一条沟渠,活水源源不断地流过,阿奴便就着沟渠,在院子里种了花草。
又从商贩那里要了些蔬菜的种子,开辟了一块菜地。
置了一些牛崽猪崽来,一切都和当初山中之日类似。
饶是风沙中雁门郡,也被懂生活的阿奴过成了丰饶的南方山林。
阿奴与明月辉也认识了不少佃农邻居,这里民风淳朴,从不以诡异的目光看待长相特殊的阿奴。
甚至还有佃户家的女儿,大胆又害羞地塞给他做好的荷包锦囊。
阿奴每每不明所以,见明月辉喜欢,便丢给了她把玩。
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幸福极了,除了阿奴得知投军须得住在军营,不能照顾鸭子,所以暂且放下了这一想法外,其余都是美滋滋的。
明月辉满以为,阿奴坎坷的人生,到这里就此一帆风顺了。
然而有一天,那佃户家悄悄暗恋阿奴的女儿哭啼啼地跑了来,说是田地那边出了事,叫阿奴去看看。
阿奴每日在院里练武,那小女郎时不时爬过墙垣来偷看他,自是知晓他武功了得。
阿奴正在下面,听闻出了事,连忙将那碗香喷喷的阳春面端上桌去,又去卧室摇醒了正在睡大懒觉的小鸭子,便抽了一匕首藏在袖口,跟着那农家少女走了。
明月辉醒来过后,就像往常一般,懒洋洋地走到厅堂,吸溜着阿奴做好的阳春面。
这一天阿奴就像过去的很多时日里一般,喂好了小鸡小鸭,小猪仔小牛崽,又给花草与菜园子都浇好了水。
明月辉享受着阿奴做好的一切,一个人坐在厅堂门槛上打着络子。
快到阿奴十一岁生日了,她答应了阿奴,送他一个自己编的礼物。
她以为以阿奴的武功,是不会出事的,这些年他已尽得她的真传。
可是那一天,从早晨等到正午,从午后等到夜晚,阿奴都没有回来。
明月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直到月上中天,那叫去了阿奴的农家小女郎才忐忐忑忑地过了来。
“鸭子妹妹。”小女郎满头大汗,眼睛还是红彤彤的,上面闪烁着亏欠又愧疚的光芒。
明月辉小小的身子从厅堂门槛上跳下来,她刚刚吃了一些胡饼,已经不是那么饿了,“小蝶姐,我哥哥呢?”
“阿奴哥……阿奴哥……”那名唤小蝶的女郎支支吾吾,眼中的眼泪又积聚了起来。
“你说啊!”明月辉急了。
“阿奴哥被官兵抓起来了。”小蝶闭上了眼,眼泪刷拉拉流了下来。
“他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