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年这几日过得比往年一年都要忙,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同秦三爷一起去城西帮忙照顾病人。
原本苏九年是不能呆在那里,不过因为太医开了几个方子,成效都不大好,虽能够延缓病情,但是不能彻底根治。秦江春便让苏九年去抓药,让太医按照抓的药写出方子,就按照方子给众人治病。
方子中间有一味千机草,本就是致命的毒物。胡太医看了方子便不同意,说是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药方,这药方不是解药,而是送人命的毒药,谁能保证可以医治病人。他言辞凿凿,仿佛旁人反驳一句,便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秦江春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即下令熬药,让小部分的人服用,气得胡太医拂袖而去,直呼要回盛京复命,说扬州城容不下他。他也不敢真的离开,不过是给淮阳候一个威胁。
而秦江春每日要忙的事情很多,没空在这点事上和他纠缠,直接找个两个自愿服用药汤的人,让是为熬了药给他们喝下去。
胡太医见没有人拦着,面上讪讪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留下来,说要看了看这个药方。是否能真的救人。
两个病人当晚就吐了污血,气息微弱,像是随时都会咽气一样。胡太医得了把柄,在厅堂中指桑骂槐地说了大半日,就差没有指着淮阳候的鼻子骂草菅人命。
他也算半个文人,文人说话最是难听,气得俞满想直接抡起拳头将这个干瘦的老头一拳打晕,省得他没完没了。
苏九年心中更是不好受,她是有特殊的能力不假,可在生死面前她也不敢打包票。若是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倒也罢了,现在还赌上了别人的人命,真要是出了事情,她该怎么办?
她虽说比旁人多活了十几年,也做不到将情绪掩盖地滴水不漏,在第六次看向秦江春时,正好被人逮了正着,心虚地低下头。
秦江春问了一句,“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奴婢……奴婢……”苏九年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她双手垂在前面,嫩白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快绕成麻花,惊慌不定。
小姑娘仍旧有几分生怯,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秦江春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有勇气闯到屋子里来,请求他带着她一起来扬州城。
毕竟岁数还在那摆着,他不自觉将自己当成了长辈,对苏九年也有几分照拂,淡声说了一句,“我是信你的。”
这句话便像是一口烈酒从喉咙灌下,火烧火燎的燃到胃里,将寒意都驱走。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此刻苏九年都真心实意地感激着他。
胡太医就等着死讯,好在圣上面前参淮阳候一本,谁知道到了第二日早上,那两个吊着一口气的人居然渐渐好转起来。胡太医惊讶之余,连忙上前替二人诊脉,见二人体内瘟疫去了大半,愣过之后便是大喜,连忙到淮阳候面前赔罪,“是下官愚钝,误会侯爷几乎要错过这一良方,请侯爷恕罪。”
“太医费心治疗便可,其余无需多说。”秦江春摆摆手,不准备同他计较这些。
若非是亲眼发生在自己面前,胡太医定是以为别人在说笑,可惊讶完了之后,便动了心思问,“敢问侯爷,这药方是何人所研制?”
秦江春不准备将苏九年说出来,怕有心人知道之后会对付她,就将此事含糊过去,“本侯意外得到一张药方,何人所致也不知。”
胡太医有些遗憾,后来自己将自己说服,专门去研究药方。
这药方虽然有用,但是用药过于凶猛,秦江春便将苏九年留下来,让她在胡太医后面把把关,免得他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于是,苏九年便被留在城西,每天这样忙碌着,看着原本生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因为她的救治逐渐好转,心中便生出一种自豪和使命感的东西,眼界也开阔不少。
那些情爱的纠缠显得没那么重要,在这里她不是那个任人揉搓的小丫鬟,而是能帮助别人新生的大夫。
她应当也算得上是一名大夫了吧,苏九年心里想。
他们在扬州城忙了近二十多天,瘟疫总算控制下来,这些天秦江春一直忙着调派人手和善后,有几日熬了通宵,到现在才能喘一口气,反身收拾扬州城的账目问题。
太守苏义含糊了几回,眼见着糊弄不下去,邀请淮阳候到府上做客,用的名声也好听,庆祝扬州城的瘟疫解决了。
苏义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余年,背后势力盘根交错,此次宴会不好推诿,秦江春也顺势答应下来,苏九年作为秦江春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一同前往。
太守府不算大,虽说不上是落魄,可装饰都有些陈旧,和盛京里的那些大宅子一比,远远不够看,昭显着主人家的窘迫来。
苏九年原以为太守在这一职位上,明面暗面能有不少的银子,没想到他的生活也没有那样富足。她早先听说扬州城的账目不对,心里奇怪着太守都将银子用在什么地方。
到了屋子里,她才发现太守今日请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