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不同意自己的秦明尧去扬州城,秦明尧哪里能够听她的,两个人发生了一些争执。江氏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到时将苏静和找过来骂了一顿,回去就气病了,秦明尧因此要留下来侍疾。
老夫人听说这件事情,和方嬷嬷提了一嘴,“那江氏真是个目光短浅的,扬州城水患处理好了,那都是要算进政绩里,日后在官场上,这都是能拿出来说话的东西。慕白心思软,愿意拉她的儿子一把,倒像是我们要害他。”
“老奴听说,扬州城那边瘟疫厉害得很,大夫人想必也是担心。”方嬷嬷给她捶腿,笑着问“您不也担心三爷吗”
“我担心什么,这是他应当承担的责任,若是他退缩了,那我才要担心。”老夫人嘴硬着,问“九年呢,不是让墨兰去找她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早上的时候出去了,让管家带着她去买一些药材,怕是要晚点才回来。”方嬷嬷答话。
“她当真会治病我让人去查过一遍,才知道她七岁那年就进了苏府当丫鬟,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老夫人对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满意,也就多了几分怀疑,更加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指定要这个丫鬟。
方嬷嬷顿了顿才说“会不会治病老奴也不敢保证,不过她给的那些药包倒是挺管用的,可能是私下里偷学,懂一些药理。”
老夫人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方嬷嬷活了五六十年,看到的东西自然比旁人多。那个叫苏九年的小丫头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个陪嫁的三等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三爷院子里的熄灯丫鬟,这心计岂是普通人能比的。老夫人这也是在怕,怕她日后敢胆大包天,把这份心计用到三爷的头上。
她想了想三爷的嘱咐,斟酌着开口“我觉得那丫头模样也不错,可毕竟身份差,心思多了点也没什么。三爷身边本就也没丫鬟侍候,那些毛头小子哪有姑娘家细致,三爷愿意带着她,您便当做听松院多了一个丫鬟。真要是成了事,左不过就是多了一位姨娘,可三爷的亲事就可以定下来。”
老夫人手里捻着翡翠玉珠,保养得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再开口时,话里便带着可辩驳的威严,“慕白那孩子,又找你说了什么吧。”
“三爷是让老奴劝劝您。”方嬷嬷承认地爽快,“可老奴也是替您着想啊。三爷也到了年纪,这府中也缺一位侯夫人帮着您打理。”
“是啊,他也是该成亲了。”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放空,透过窗户向不知名的远方看过去,“他怕是也盼着这个孩子成亲。”
方嬷嬷一下子变了脸色,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老侯爷当然也盼着,他还在的时候,几位爷中他最喜欢三爷。”
“嗯。”老夫人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她倒是把方嬷嬷的劝说听进去,等下午苏九年来这边请安时,她发现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又好上一些。
老夫人倒不是在明面上做的那样明显,只是说话的态度上有些微妙的分别。苏九年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这种变化的缘由是什么,说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你有些怕我。”老夫人瞧着她紧绷着身子的样子,便觉得好笑,转而想到她的年纪也没有多大,笑了声“我就是找你过来说说话,又不会吃了你,放松些。”
苏九年哪里敢真的听话,声音细软,“奴婢就是这样的毛病,见到长辈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让老夫人笑话了。”
“年纪小些的,都这样。”老夫人顺着她的话说“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明尧的媳妇,头一次来见我时,也不大敢说话。也是这些年磨练着,才渐渐能独当一面了。”
苏九年总觉得老夫人话里面藏着话,一双杏眼微微睁大,盯着老夫人身上的“福”字花纹。
果然,老夫人继续说“要说啊,也是这孩子心里头有成算,知道自己要什么,能要什么。没跟着明尧去边塞,反而是留下来学些东西。明尧日后步入仕途,她也少不得同那些官夫人来往,现在积攒了经验,日后才能胸有成竹。若是那些贪心的,想要这些人脉,又想留住夫君的心,最后两面都不讨好。
不然怎么说,一个人一个命,有时候一念之差,这一辈子都毁了。九年,你说,我说的话可是对的”
苏九年神色一凛,听懂了老夫人话里敲打的意思,她隐隐觉得,事情要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她低着头,有碎发落在脖颈间,白与黑的极致对比,倒是显得脖颈越发纤细起来。
她真的能借着去扬州城的机会,顺利从淮阳侯府脱身吗
老夫人唤了一声方嬷嬷,方嬷嬷便从里面拿着一个木盒走出来,放到苏九年的面前,然后打开。
盒子里装着的俨然是一个缠花金镯,金镯是实心的,看上去分量都是不轻的。苏九年想起被自己藏在包裹里的另一只金镯,心里像是堵着石块,难受得紧。她头一次痛恨起自己身份的低微来,处处受到别人的威胁。
“这还是我年轻时的陪嫁,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你便带着玩吧。”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