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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一紧,睁开眼,见一条高大人影站在面前。还未开口,那人低声道:“闭嘴。”说着将他扛上肩头,大踏步出了土堡。

    那人扛着李景风,行走时仍是健步如飞,不落一点声响,直把李景风带到一处僻静所在,才将他放下。

    “三爷,现在什么时辰了?要害我挨板子?”李景风道。

    齐子概嘻嘻笑道:“怎么,屁股还疼得厉害吗?”

    李景风环顾四周,离最近的土堡还有十余丈,周围灯火俱灭,唯有半轮月光与星光照亮大地。他有夜眼,微光中亦能视物,但料来别人见不着他们,于是道:“好许多了。”

    齐子概道:“我听王歌说你误了宵禁。有看上的姑娘了,半夜出门幽会?”

    李景风道:“三爷莫取笑,没的事。”

    齐子概抚着下巴道:“这就奇了,以你的性格,半夜不睡觉能干嘛去?”

    李景风不语,半晌才道:“我只是想,这世上分辨好人坏人、好事坏事,原是极难……”

    齐子概笑道:“想这么大的问题,还不如好好练功。”

    李景风问道:“三爷,怎么分辨好人坏人?好人干了坏事,坏人干了好事,到底要算好人还是坏人?”

    齐子概惊讶道:“你还真想这个啊?”

    李景风道:“我就想知道饶刀把子这样的人,该怎样处置才算公平?”

    齐子概沉思半晌,道:“说件事,甘铁池的处置昨天下来了。”

    “怎样?”李景风问。

    齐子概道:“朱爷要他替崆峒铸造兵器抵罪,但他不肯再碰铸造,暂时关在那房间里,就当是坐牢,关十年。”

    “十年……”李景风心想,“以甘前辈的年纪,说不定得死在牢中了。”

    齐子概问道:“你觉得太短?太长?”

    李景风道:“他杀害好友,本该重刑,可这几年受了这么多苦……十年……只是觉得不忍他这把年纪……”

    “你觉得不忍,是因为你跟他相熟,动了感情。”齐子概正色道,“饶刀把子对你有恩,你见着了他好处,才心心念记挂着他。那是你见着了,别人见不着。你觉得他是好人,可别人不这样认为。”

    李景风道:“我知道寨主干了坏事,也没想帮他脱罪,可饶刀山寨这么多无辜……”

    齐子概道:“这事我问过了,处置不得……”他语气唏嘘,似乎颇以为憾。他沉默半晌,说道:“这世上人有千千万万,每个人想法不同,念头不同。一件事你看去是好事,例如你知道饶刀山寨不抢便活不下去,可教被抢的村民看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一年的积累活该被人平白抢走?你觉得山寨里的老弱无辜,可也有人想,山寨吃着抢来的粮油,这些人就算不上无辜。你觉得饶刀把子是好汉,别人看他是混蛋。你说对,别人说错。你要怪崆峒照顾不周,让山寨挨饿,朱爷要说,几万铁剑银卫守在边关,哪来的余粮给土匪?饶刀把子怪锁了边关,断了商路,那蛮族闯进来,又要怪谁?”

    李景风问道:“那该怎么办?”

    “没办法让天下人都觉得公平。”齐子概道,“干了坏事就得受罚,至于受到多大惩罚,就看造化。哪个太平年代没坏人,又有哪个时节能把坏人都抓光?自己理得着多大冤屈,睬得了多少不平?尽力而为。就一句话搁在心里——别跟自己良心过不去。”

    李景风一愣,这话他倒是听得熟了。母亲说,那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这话是他对我说的。”齐子概道,“他也是受了委屈,跟饶刀把子一样,本着好心,可终究干了坏事。”

    李景风心中一突,问道:“后来呢?”

    齐子概看着前方,那是崆峒城的方向,黑夜中朦朦的看不清楚。

    “他出关当死间,此后再没回来了。”

    “当了死间?”李景风心想,这就跟父亲没关系了。他幼年丧父,已经记不清父亲容貌,母亲只说是领了侠名状的侠客。他记得小时候住过南充,后来才搬到重庆。

    “每做一件坏事都必须付出代价,无论大小。”齐子概道,“若是有苦衷有原因就能干坏事,那理由越是冠冕堂皇,坏事就能干得越发没底线。”他拍拍李景风的肩膀,道,“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事,就算千夫所指、天下为敌,你也由得天下去批判你。”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就算千夫所指、天下为敌。”李景风反复思索这句话,忽地豁然开朗,道,“我懂了!”

    齐子概道:“真懂了?”

    李景风点头道:“懂了!”

    齐子概道:“懂了就回去睡觉。八月初一就要试艺,你这烂屁股骑得上马吗?”

    李景风笑道:“屁股烂了也要上!”

    齐子概哈哈大笑:“本来你这品行留在甘肃当铁剑银卫可惜了,不过,也挺好的。”说着又提起李景风衣领,“回去了!”

    他说走就走,一转眼又将李景风送回土堡。

    “早点养好伤!你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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