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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房门,灿若烟霞的阳光便迎面撒来,弄得楚墨睁不开眼,过会儿方才好。楚墨拾阶而下,便见正在做事的宫女们偏头望她一眼,又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遥望狭窄而又甬长的巷道,楚墨看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缓缓行来,所至有人之处,皆有人躬身行礼。楚墨眼眸随着她移动,暗道:想必这女子就是永巷令,殷苌。

    楚墨猜得不错,那女子渐渐走近,只见是个六旬左右的女子。她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历经吕后、文帝、景帝和武帝四朝,是宫内实实在在的老人。

    殷苌长得眉目秀丽,多年的深宫经历,让她身上感染了华贵威严的气质,即便她不说话,也是眉眼凌厉,足能震慑教管永巷里的宫女与有罪宫嫔。

    “卫子夫,”殷苌走到楚墨面前,唤她一声,又问:“你可大好了?”

    “已好,多谢永巷令关心。”楚墨温和有礼,略一拱手对殷苌道。

    殷苌点头便离开,楚墨的幽深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这可是皇宫秘密的宝藏,不过,或许那些尘封的秘密已经无用了。

    楚墨正出神着,不知何时爬起来的鱼萍怒气冲冲,一瘸一拐走到楚墨面前,虽惧于楚墨刚才的教训,仍强撑着怒道:“卫子夫,你等着!”

    楚墨粲然一笑,一副我等着,我就在这里的模样,气得鱼萍七窍生烟,拂袖而去。

    楚墨自惩治了鱼萍,永巷中的人便无不称好的,素日里鱼萍仗着颇有姿色,将永巷中的开罪不少,如今有人出头来将她惩治,自是都拍手叫好称快的。

    楚墨被分配了浣洗衣物的活计,楚墨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未手洗过衣服。所幸汉代的衣裳槌洗就好,楚墨学的像模像样,也没人怀疑她。

    楚墨咬牙干完了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大通铺房舍里,除了几个还未干完活的宫女没回来,余者宽衣的宽衣,解带的解带,洗脸的洗脸,整个房舍里闹哄哄的。

    楚墨方坐在床上,正欲打盆热水来,泡泡脚以消除一天的疲惫,却有一个宫女已将水打来,将木盆置于楚墨脚下。

    楚墨将脚深入热水中,舒服地敞了口气,只见那面容清秀且柔弱的宫女搓着手,坐在楚墨身边,呐呐道:“子夫,谢谢你教训了那鱼萍。”

    呵,楚墨笑而不语,眸中含着神秘的光芒。那宫女本就怯弱,见她又不言语,尴尬了许久只得回去睡了。

    次日,那宫女偷偷跑去找鱼萍,将昨夜之事一一告诉她,鱼萍怒骂她真是没用的东西,便将她头上的银钗夺过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那宫女抹着眼泪回来时,被楚墨瞧了个正着,用袖子擦干眼泪后忙埋身干活去了。自此,她见了楚墨就如老鼠见了猫般躲开,再也不敢往楚墨眼前凑。

    如此,楚墨过了半个月平静的宫女生活,期间鱼萍虽不间断地找茬,可有殷苌镇着她。鱼萍也只敢小打小闹,暗地里地讽刺绊子,楚墨不理她也是一时相安无事。

    一日,武帝下旨择吉日宫中年迈体弱等宫人释放出宫,楚墨摸摸因连月浣洗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暗想:近日武帝又在皇后那里受屈,这倒是个好机会。

    楚墨去找永巷令殷苌,将心中计较说与她,又承诺说:“若得永巷令之助,来日必已千金相报。”

    楚墨的确捉摸到了永巷令的几分心思,无非是看她心性纯良为人宽容而已,谁料殷苌却还道:“宫闱深深,阴谋诡计刀枪剑影不胜枚数,你可应对的来?”

    楚墨诧异地望着她,然后点头。

    殷苌又语重心长道:“我愿助你,只望你荣登至极之位时,仍能有宽厚仁慈之心,不胡乱害人性命。你也要知,后宫女子光依赖于帝王宠爱,终不得长久。”

    殷苌说完,便起身站立,以缓慢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素日与各宫宫人议事的大殿。她脑中又想起那个美貌冠绝天下深得帝宠又差点登上后宫至尊之位的女子,她方六岁,亲眼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被做成人-彘,扔至厕中,受尽屈辱,最后连其子如意,也被毒死。想她在高祖在世之时何其风光得意,高祖驾崩,她母子便落得如此下场!

    楚墨以赞许的目光看着殷苌苍老的背影,她真没想到殷苌会主动告诫自己。不过,她自不必说,楚墨深知权势舆论方是保命保家族之根本。

    至于什么帝王宠爱,不过尔尔。它能于盛宠时将你捧上巅峰,也能于失宠时将你摔落低谷。

    依附帝宠而生者,不过如菟丝子攀藤之流。

    十月廿一日,各宫宫人并永巷宫人符合条件者得皇帝恩旨,得以出宫,均感恩戴德,叩谢陛下天恩,皆呼天子圣德。

    “陛下,永巷令有要事求见。”皇帝正批完了奏折,游览御花园无边飒爽秋景,忽听身边的内侍禀告道。

    “何事?”武帝心情大好,也就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和气。

    “有一宫女,系长公主府歌姬,她因不符条件,不得遂出宫之愿,永巷令不敢擅自做主,故来求见陛下,令陛下定夺。”内侍躬身,头深深得埋下去,将事情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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