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晚紧紧盯着地面,发丝垂在胸前,引得对面人轻咳一声,移开目光,“郡主”
“骠骑将军。”映晚低声喊他,卑微无比,“我担不起如此厚爱,还望将军还我一条生路,我感激不尽。”
赵文舟愣了愣,不大明白她的意思,“我何时不给你生路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又怎会担不起若你担心舅舅,我可以解决。”
映晚默然片刻,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似有泪光,点点滴滴,惹人心怜。
“骠骑将军,我不过是个柔弱女子,身若浮萍,无依无靠,着实不敢高攀。”映晚不晓得该如何说,如何去解释。
自己的处境,能明白的人都明白,不明白的人是说不清的。就像看在外人眼里,她是尊贵的郡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谁能想到背地里有这许多龃龉
赵文舟与她不同,大约是无法体会她的心情。这个人是天之骄子,父母宠爱,皇家宠爱,养尊处优,无人敢与他争锋,这般养大的孩子,如何能理解人生之苦。
至于他说能求皇帝的话,映晚从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可是她更清楚,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皇家要嘉陵王女联姻,岂会容她好好过日子
一个外甥,大约还不值得。
映晚垂眸,贴着船身从赵文舟身侧溜过去,抗拒之意格外明显。
赵文舟意外的没有拦她,只在身后道“郡主不信我没有关系,到京城后一切都有答案。”
映晚摇了摇头,关上船舱的门,将他野兽般的目光阻在门外,轻轻叹口气,眼神幽凉。
接下来几天,赵文舟没有再来过映晚船上,只是总站在对面的船头朝这边望,映晚一出门就能对上他的眼光,竟是给吓的不敢出船舱了。
如此日后,船终于在京都码头靠岸了。
京城自是不必别处,繁华天子都,远远望去奢华大气,离得近了才能看见码头上熙熙攘攘来往着做苦力的劳工,面黄肌瘦的可怜的紧。
映晚在船舱里戴上斗笠,轻轻叹口气,滢洄道“郡主怎么了”
“觉着天下苍生可怜罢了。”映晚无奈地摇头,“我一直觉得自己够苦,看看这些人又觉得自己没那么苦,可见苦与不苦,都是与人比较出来的。”
滢洄却笑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他们活的辛苦,却未必不快活。”
映晚怔然,痴想片刻。
“是我魔怔了。”
“郡主别多想啦,该下船了,那边淑安县主已经上轿了。”
映晚点头,扶着她的手款款走下船。
京城的码头上来来往往过无数达官显贵的家眷千金,她们这幅模样半点儿都不稀罕,可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凝神听去,竟全是在喊骠骑将军的名号,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年轻女子的声音,仔细一看,有居然许多富家千金在丫鬟家丁的簇拥下站在人群里。
皆是目光灼灼盯着赵文舟。
映晚微微一怔,骠骑将军在京城很受欢迎啊。
赵文舟回过头看她一眼,径直朝她走了过来,映晚心头一跳,呆呆看着他。
“走吧。”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到刚才小小躁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少女的眼神从赵文舟身上转到映晚身上,目光更加热烈。
像是想吃了她。
映晚躲开赵文舟的眼神,避着他朝前走。
也不答话,陌生的像不认识这个人。
赵文舟在她身后轻轻一笑。
赵文涛身为使臣,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等他处理完走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这幅情形,不禁皱了皱眉,疾步走过来。
“郡主。”他道,“上车吧,下官护送郡主去王府。”
说完又看向赵文舟,微笑着对他道“文舟,长公主还在家中等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她说。”
赵文舟点头,恍然大悟般“哦”一声,朝着赵文涛拱手,“堂兄,我先走一步。”
话里的暗示意味儿太明显,像是催促赵文舟去说话似的,映晚抿唇,道“该走了。”
下船上了轿子,映晚稳稳坐在轿子内,对外面的繁华盛景没有一丁点儿好奇,心里面却百爪挠心。
不知骠骑将军会做什么。
无奈揉了揉眉心,她不了解淑明长公主,可想想也能明白,本朝唯一的长公主,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个无父无母的女人
只有赵文舟会那么天真
一路行到王府,嘉陵王府在京城中的府邸并不输给别家府邸,且一直有人打理着,进门一看,亦是珍树奇花,雕梁画栋,不失大家风范。
将人送到府中,赵文涛便要告辞离去,“郡主,下官将去宫中复命,还请郡主耐心等候。”
映晚未语,林玉檀先问“陛下何时召见我们”
赵文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县主这就为难我了,陛下的心思我猜不到,也不敢猜,何时召见这等圣心的事情,也唯有县主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