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省委书记关于暂停自己职务的指示陈景荣慌了神不顾已将近凌晨直接打电话给陈皎。
陈皎闻讯想了好一会儿说你到红河时间不长却接二连三给省里捅漏子肖挺盛怒之下暂停你的职务是正常的你该庆幸的是人家还留了分寸是“暂停”而不是“撤销”。
“暂停之后就是撤销走个组织程序的事儿。”陈景荣哭丧着脸说。
“没那么快按常规省市两级明天才成立事故调查组呢”陈皎安慰道“事已至此索性安心休养等我明早跟京都联系当中肯定有个过程省委书记说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收回去得一步步来……”
“求你千万跟叔叔说要保住管委会主任位置啊。”此时陈景荣还惦记着入股潇南德亚的事暗想哪怕今后晋升无望狠狠捞一笔回家也算没白来。
陈皎沉声说:“你还没搞明白下基层的风险?领导干部最怕出事象你这种又属于群体事件又出人命的事故即使我爸也不敢保证你的乌纱帽!”
“啊——”陈景荣踉跄跌坐到沙发里内心拔凉拔凉。
通完话陈皎试拨方晟的手机提示关机——这会儿方晟正跟死者家属唇剑舌枪为防止干扰早早把手机关了另一方面方晟估计陈皎或陈景荣会找自己然而事态非常严重决定权并不在方晟手里于道明也帮不上忙因此无法给陈家任何承诺。
陈皎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切实体会到京都与基层的巨大差异。
在京都高层红墙黄瓦、戒备森严的权力中枢似乎没什么摆不平的事一个电话搞不定顶多两个电话。象征着级别和威严的红色电话那头永远是一迭声的恭维、奉承、唯唯诺诺以至于时间长了陈皎产生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来到地方后首先是心理落差让陈皎颇不习惯。在省级权力版图里副省长属于可有可无的边缘势力实权部门大都归常务副省长分管几个强势部门也被排名在前的副省长瓜分掉象陈皎这样排名末尾的副省长就跟于道明初到双江一样只能负责“农”字头的工作。
以前陈皎打电话给省委书记、省长不夸张地说有些新提拔的都紧张得声音发抖如今以他的身份想跟省长见一面都难更别说省委书记了。
为陈智慧的问题他先后打电话预约了四次才得以踏入爱妮娅办公室。平心而论爱妮娅待他很客气也很热情但无形之中还是觉得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虽说同为副省级常委就是常委陈皎背景再硬起码还得熬几年才能迈出这关键一步。
双规一位厅级干部在爱妮娅这个级别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以分分秒秒做出决定。但陈智慧的案子并不单纯爱妮娅真正想拿下的是副省长岳峰。
当初调查周军威非法集资、巨额洗钱案时岳峰已呼之欲出但其中一位涉案厅长查出胰腺癌后毅然将所有罪名顶了下来使得调查受阻。在此情况下爱妮娅不得不顺势决定查到周军威为止不再深挖。
但私底下爱妮娅很清楚岳峰其实是有问题的他是周军威的上线起着承上启下核心作用。
岳峰头顶上还有人那个人才是谋杀前任纪委书记的真凶!
因此双规陈智慧看似一步闲棋实质非常重要。
不过陈皎找上门后再坚持原有做法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虽说陈智慧收贿证据确凿作为厅级领导干部一百多万赃款真不算什么。要真惹恼陈常委指使手下把她跟詹妮士通邮的事挖出来拿掉纪委书记改任闲职也轻而易举。
爱妮娅在陈皎面前有所保留只隐约提到岳峰要求陈智慧提供“硬货”来换取赦免必要时还得出庭作证。
陈皎心知爱妮娅执意拿下岳峰为仕途加分毫不犹豫应允表示回去做陈智慧的思想工作全力配合组织调查。
一下子回吐一百多万既丢人又伤神真是人财两空陈智慧难受得血压飙升两眼发黑赶紧吞服一大把药才缓过劲来捶胸顿足大骂爱妮娅吃饱了撑的竟敢下此毒手。
转而又怪陈皎办事不力拿陈常委都没压住爱妮娅既要“主动退回赃款”还得接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陈家颜面何在?难道堂堂政治局常委竟拿区区省纪委书记没办法?
面对长辈责难陈皎有苦说不出暗想若非方方面面都忌惮陈常委早就把陈智慧拿下了还用磨蹭到现在?
好说歹说说服陈智慧将事情告一段落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景荣又惹事了。
上次红河群体事件后陈皎就跟陈常委讨论过陈景荣能否继续在基层的问题不单省市两级都倾向降职处分的意见根据种种渠道——也包括方晟在内都对陈景荣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
陈常委身居高位观察和考虑问题的角度跟常人不同很多东西只能想不能说即便在儿子面前也必须保守秘密。
“京都干部到基层难免水土不服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如果顺风顺水还用锻炼么?”陈常委如斯说。
父亲的说法固然有点道理总感觉牵强但陈皎久在权力中枢知道这些修成精的老官僚心思深沉通常说三分留七分背后暗含深层次考量不便再问下去。
后来陈常委让秘书打电话给肖挺和何世风委婉表示要注重对京都下派干部的培养对于工作的失误和差错只要不是出于谋取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