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姜凉蝉出了门。
今天救的两个少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有点不放心。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早上她是穿男装出门的,回去之后,见姜母的时候换下来了,晚上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换回来了,进客栈的时候,还穿着烟青色长裙,披着同色的长斗篷。
她推开门,看到小跟班少年目瞪口呆的样子,才反应过来。
“我就是……”
她刚想解释一下,背对着门口正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做什么的小少年闻声立刻回过头来,看到她站在门口,一张羞涩清秀的小脸上迸出不容错认的欢喜。
小少年放下手里的东西,高高兴兴的跑到她面前,仰着脸腼腆的笑:“姐姐。”
呀,这个小少年眼力不错。男装女装无缝衔接,根本无差别。
不对,姜凉蝉忽然想起来,今天这少年就叫她“姐姐”的,在她穿男装的时候。
看来她以后不必再穿男装了,有什么卵用。
少年看到她来,格外欢喜,高高兴兴的拽着她的袖角,把她往屋里拉。
姜凉蝉跟着进去,发现小少年桌子上摆了很多厚厚的硬纸壳,零零碎碎大大小小参差不齐,裁剪的千奇百怪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少年带着她,站在这一桌子碎纸片前。
姜凉蝉拈起一片,看似剪得毫无章法,但是边缘整齐,一看就是精心剪出来的,她不由想起了后世见过的乐高。莫非这小少年还是个手工小达人不成?
她笑眯眯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带我来看你的宝贝呀?”
少年抿着唇不太好意思,但是小下巴不自觉的昂起来,抑制不住的小骄傲:“嗯。”
姜凉蝉白天就发现了,这个少年话不多,不知道是因为不会说官话,所以干脆不说,还是本身就不喜欢说话。
不过,他话虽然少,他的小跟班话倒是不少,个子圆圆小小,却灵活的很,像个圆不溜秋的小铜豆。姜凉蝉从推开门到进来这一会,这小铜豆说了得有一箩筐的话了,从“姐姐你坐”,“姐姐你喝茶”,到“姐姐你今天下午比早上还好看”,“姐姐你就像天上圆圆的皎月……”,“姐姐你就像大雨过后草原上盛开的太阳花……”
一个接一个的彩虹屁,要是姜凉蝉不打断他,他能一直说下去。
姜凉蝉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屁孩怎么那么多的形容词,恨不得喊一句:“秀儿你坐下。”
姜凉蝉忍笑叫停:“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铜豆立刻回道:“我叫秀儿,我家少爷叫段融。”
姜凉蝉终于没憋住,笑出声来。
冬日天短,待了没有多久,天就有点黑了。
姜凉蝉看两个人身体恢复的都不错,府兵也很尽职,也就放心了,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段融,她就坐上马车往姜府赶。
紧赶慢赶,赶到姜府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下来了。
冬日的夜晚还挺冷,姜凉蝉缩着脖子下了马车,看见黑漆漆的大门边,好像站着一个人。
等这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被门口的灯笼朦胧的光照出脸上的轮廓,她才看清这人竟然是沈放。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姜凉蝉莫名有些心虚,就像有门禁的小学生回家晚了,被家长守在门口,当场逮住一样。
尤其是他表情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简直就写着“你还知道回来啊”。
非常违和。
一阵冷风吹来,姜凉蝉清醒了很多。
是不是最近跟大佬的关系稍微不那么紧绷了,她就有点飘了?还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联想。
姜凉蝉端庄地问:“沈放,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放自然的答道:“今日刚升任您的随从,天黑了,我来接您回府。”
说着话,他竟然伸手过来,要扶她下马车。
姜凉蝉吓得差点一脚踩空。
沈放手悬空半天,有点不解的看她一眼。
姜凉蝉暗自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的把手伸出去,扶着他的胳膊,小步小步的挪下了这个没人的时候,她咣当一下就能跳下来的小马车。
她缓抬藕臂,轻轻搭在沈放胳膊上;她探出脚尖,探出马车的第一步优雅如芭蕾舞者;她轻移莲步,稳而优雅的踩到地面上。
好,稳住了稳住了,电视上就是这么演的,没人看出她慌得一批。
厉害了我的蝉,这波表现又稳住了。
她在心里重重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沈放微妙的看她一眼。
平时姜凉蝉嚣张的要命,也让人跪在地上她踩着下车过,也让人扶着下车过,但都是嚣张又蹦跳的,十分有年轻人的活力。
唯有这次,四平八稳的搀着他的手,慢得像个八十来岁的老佛爷一样。
不知道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沈放冷不丁的问:“这么晚了,您去哪里了?”
姜凉蝉不疑有他:“去看今天救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