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末年。
想必纯靠意志力撑了好久,旧友碰面知平安,这才安然死去。
“陆珣”
阿汀小心翼翼靠向他,一个模糊的黑团。
“没事。”
“我习惯了。”他淡淡地说“只要你”
话语半路戛止,土坑填好。
围坐在周围的狗纷纷凑上来,鼻子贴地四处嗅嗅,仿佛要深深记住这里的气味,深深沉入肺腑。
犹如约定俗成的规矩,它们嗅完了,齐刷刷走过来,伸出湿热的舌头舔舔陆珣的手。或围绕着走两圈,而后不约而同名地转身离开,远去在夜里。
“听说狗是群居动物,能够分辨你有没有亲近的家人。你很孤独,它才会靠近你安慰你。”
看不清陆珣的表情,阿汀轻轻道“现在它们都走了,说明你没那么孤独。”
“这样去想的话,好像反而变成好事了,是吧”
她小心翼翼靠近他,贴着他安慰。
过了很久,四下看不清路,陆珣背着阿汀不紧不慢往山下走。
不知怎的她忽而开口问“你有没有认识的出版社老板”
无缘无故不可提及出版社,陆珣反问“王君”
果不其然的,阿汀闷声闷气地抱怨,“要是君儿的小说不好就算了。可是他们明明都承认小说不错,只因为她是女生,不让过审不肯冒险”
“太不公平了。”
本质为了赚钱,避开风险而已,站在生意角度陆珣无可厚非。
回归陆先生角度便是了然“出点钱帮他们分担风险,试个水不难。后续售卖怎么样,就要看书的质量了。”
阿汀快快地点下巴,原本便是看王君走遍出版社没回信,希望她有个机会罢了。
“知道了。”
陆珣说“待会打个电话就行。”
“嗯。”
宽阔的背温暖而平稳,小姑娘伏在肩头,手指头拨弄着他短短硬硬的发梢。
脑海里不禁浮出个成语,叫做岁月静好。
她小小打个哈欠,昏昏欲睡着,咕哝出声“陆珣,我有点爱你。”
乡间小路上,陆珣脚步心跳皆是一滞,好半晌质问“就有点”
“那样才有进步的空间呀。”
她含糊地说“还要好久好久才变老,现在太爱你以后你听腻了,我还得想别的好听话来哄你,很难想的。”
陆珣行,算你厉害。
什么扮猪吃老虎,揣着聪明装糊涂,宋阿汀不外如是。
“算盘打得还挺长远啊。”
他捏捏她的小腿,她笑着晃悠甩开。
两人东倒西歪往前走,前头黑瘦的小伙子尴尬挠头“阿汀、老大,呃”
“阿健。”
有外人在,阿汀登时滑下来,陆珣脑壳突突地跳,有个声音喊阿健阿健,好厉害的阿健。
上下看两眼,小伙子其貌不扬,打扮土气,独独笑起来牙齿白灿灿的。
“你找我们吗”阿汀问。
他点点头“村长给你们摆了四桌酒,大家伙儿就等你们了。”
陆珣想处于变声期,声线不咋样。
阿汀诧异“摆酒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
“随意摆的几桌,大伙儿凑钱谢谢你们家分出来的草药活计嘛。” 他干笑,“王姨王叔已经去了,还有你们车上那个男的都在。要没什么要拿的,我现在领你们去”
会不会太麻烦了
阿汀犹豫不定,陆珣兀自想个子不高,视线闪躲,看起来胆子不大镇不住场。
总结不咋滴的阿健,完全无法抢夺陆榜首的锋芒,不必放在心上。
好了他回过神。
接风洗尘的酒桌摆都摆了,两人抬脚走。
谁知后头猛然冒出条体型庞大的狗,经过他们,然后倒地,汪汪呜呜开始打滚。
碰、碰瓷
阿汀揉揉眼睛,只见它发病似的左滚右滚,袒露出软绵绵的肚皮。
“这山上的狼狗吧”
阿健蹲下身要摸,它双手双腿挡住,尾巴啪啪甩地,焦急的目光瞅着陆珣。
“汪汪汪汪汪。”
边叫边打滚,狂蹭裤腿狂扒拉裤腿。
狗你懂吧这下懂了吧
陆珣不懂。
在场三脸懵逼一脸冷漠,阿健不得不催促“要不咱们先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陆珣冷血无情地用脚推开傻狗,三人直走不到两百米,村长家灯火通明。里头两大桌,外头三桌隔着台灯,冷菜摆了一圈。
人们坐没坐相地嗑瓜子、聊闲话,嘈嘈切切地说笑声传播出去老远。
“来了来了”有人喊。
其余人闭上嘴巴,眼看着他们走进,再度热络地张开。
“阿汀回来啦,成绩怎么样”
“北通大学好不好哇,在城里住着总归比不得自家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