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混杂着血迹从脸颊低落到地面，亚连不自知的屏住呼吸，瞪大的眼里只有那把刀停止的位置。

    锋利刀尖离额头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被刀尖所指的人紧闭着眼睛却没有躲开的意思。

    而握刀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大俱利伽罗看着那个突然冲出来挡在李娜莉身前的侦查员，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

    很奇怪，他不记得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意识告诉自己他不应该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但身体的本能却在阻止他。

    就像刚才，他明明可以杀了那个白发少年，在动手的那一刻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偏转了方向。

    原本应该刺入身体的刀刃只伤到了少年的右手，而后补上的那下攻击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把人推离自己攻击范围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他不是应该听从那个声音杀了他们吗？

    为什么动不了手？

    不……

    首先，他为什么要听从那个声音？

    总是回荡在脑海中的圣歌突然一下断断续续的不成调，思绪却似乎变得清晰了不少，大俱利伽罗难得退后了一步困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人，不应该是这样，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唉……”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仅仅一个音也带着让人着魔般的魅力，而大俱利伽罗则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明明这是个很好听的声音，但付丧神就是下意识感到无比的厌恶。

    女人叹息的继续说道：“看来，还是差了一点啊……”

    她感觉到大俱利伽罗的反抗也不着急，只改口道：“算了算了，这个见面礼送的也不错了，你就早点回来吧。”

    新的指令刻在付丧神的脑子里，伴随着又一次响起的圣歌，绿色的光重新爬上他的眼睛，但很快又消失了。

    左手臂的龙纹身慢慢浮现出来，大俱利伽罗下意识的往手臂上看了一眼，然后他收回刀将右手按在左手臂上，将纹身压了回去。

    不是这里，还不是时候。

    他想着。

    大俱利伽罗盯着倒在那里的李娜莉看了一会儿，再看看那个始终没敢睁眼的侦查员，又转头看向远处的亚连，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像他毫无征兆的出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

    在冲出来的那一刻早就做好了必死无疑准备的侦查员迟疑的睁开双眼，眼前早已没有了那个异域青年的身影。

    “怎、怎么回事啊？”

    侦查员赶紧回头看一眼李娜莉，发现对方还躺倒在地上，胸口还有些微起伏。

    他松了一口气，虽然人还昏迷着，好歹命还在。

    但这就更让人困惑了，侦查员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另一个驱魔师，却发现少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比起一开始几乎不能动的状态，亚连已经稍微缓过来了，他站起来慢慢活动了一下右手，贯穿了整个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而幸运的是并没有影响到手臂的动作。

    要让亚连来形容的话，这只是一个看上去很严重但绝对是足够仁慈的伤。

    幸运？

    亚连回想起对方最后投过来的那个眼神，金色的眼瞳在黑夜里也像是在发光。

    被他看到的一瞬间，亚连感觉更像是被一只野兽给盯上了，但他并不凶恶，相反是那种带着审视和确认的眼神。

    亚连可以确定，这并不是他的幸运，他是被刻意放了一马。

    “……伪装？”

    亚连走到李娜莉身边，让侦查员把她背起，一边去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一边回忆这整个过程。

    他觉得，有些事得好好想清楚。

    ——

    大俱利伽罗又一次来到圣母教堂之下。

    夜里的教堂远比白日里看上去诡异的多，那些雕刻在外墙上的神像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盯着过往来客的石像鬼。

    而大俱利伽罗这次没有抬头去看，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是嗤笑了一声，然后他压下眼底那些讽刺的意味顺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左手紧紧握在刀鞘上，眼神越来越冷，他清晰记得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路，也记得那个女人胆敢对自己做的事。

    当然，还有那个神父，可不能忘了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跟班。

    看在他是人类的份上，姑且给他留半条命好了。

    倒是那个修女……

    大俱利伽罗的脚步迟疑了一瞬，他可以肯定对方有着不一样的能力，但她究竟是不是人类，或者说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大俱利伽罗却有些分辨不出。

    他来这个世界斩杀了数不清的恶魔，对于恶魔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了，而玛利亚修女并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还有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那个颜色太特别了，大俱利伽罗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

    刚刚就看到两个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