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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茂离京以后,  依附他的党羽陆续遭到贬黜。

    等到朱瑄属意的人选全部抵达京师,他开始对朝堂进行一番疾风骤雨的整顿,  同时几次下诏求言,  广开言路,赦免召用因言获罪的官员。

    规模之大,连各地布政使司、监察御史、镇守太监都全部卷入其中。

    一个月后,  京师迎来第一场大雪,  随着内阁的人事变动最终确定下来,朝堂秩序清宁,内阁大臣大多是品性正直之士,  一扫前朝颓靡之风,  宫廷内外全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此时,外廷朝官忽然上疏,认为朱瑄之母淑妃死因不明,请求查明真相,追封淑妃谥号,  为她迁葬,  然后逮捕郑氏族人,  下锦衣卫,  严查究问。

    监察御史也上疏说郑贵妃罪不可恕,  建议削其封号,迁出陵墓。

    朱瑄不置可否。

    早已经回乡的郑家兄弟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退回之前嘉平帝赏赐的田产宅邸、金银珠玉,  受郑贵妃荫蔽而获封官职的郑家子侄全部辞官,  还主动供出之前曾和他们内外勾结耗费内帑的内官名单。

    朱瑄下令将郑家人夺职为民,家产入官,放回家乡。

    朝臣们并不满意,坚持应当削去郑贵妃的封号,先帝沉湎声色、传奉官滥觞,都是因郑贵妃而起,而且不惩治郑贵妃,怎么告慰圣母淑妃在天之灵

    朱瑄只写了一句批示宫闱往事,外廷浮议,真假难辨。

    内阁大臣们看过朱瑄亲笔所写的批语后,惊诧万分。

    此后,大臣们不再执意要求朱瑄将郑贵妃迁出陵墓。

    消息传遍后宫,薛娘娘冷笑“迁不迁的,有什么分别”

    嘉平帝并未留下遗诏要求和郑贵妃合葬。历来帝后才能合葬,吴皇后虽然被废,但是王皇后保存了封号,只有她有资格祔葬,两位皇后都还在世,日后等王皇后百年,会重新打开墓穴,将皇后灵柩送入墓室。

    郑贵妃活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祔葬。

    初雪很快化尽,不过天气愈发寒冷。按着规矩,朱瑄和金兰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浑酒御寒。

    这月月底,祝舅父、贺枝玉和贺枝堂跟随商队入京,他们原先准备赶在金兰的册封大典前进京,路上出了些变故,耽搁了行程,又碰上北直隶的大雪,等到雪停了以后才接着赶路。

    宫人领着舅甥几人进宫。

    祝舅父头一次踏进大内宫城,惶恐不安,一路上大气不敢出一声,目不斜视地跟在小满身后,又怕自己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让宫里的人笑话,给金兰丢脸,鼓起勇气挺直腰板。他到底是走南闯北、交游广阔之人,长袖善舞,出手大方,很快把宫人们逗得开怀大笑,合不拢嘴。

    枝玉以前在西苑住过,跟着宫人学过规矩,不过这几年跟着祝舅父闯荡,那些规矩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走路大大咧咧的,祝舅父看得眼皮直抽搐,频频以眼神示意,她置之不理。

    祝舅父眼皮都快眨抽筋了,叹息一声,转头去看贺枝堂。

    贺枝堂跟在他身侧落后半步的地方,规规矩矩,姿态端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清瘦高挑,眉目清秀,渐渐褪去之前的浮躁稚气,慢慢有了男人的样子。

    这一刻,祝舅父忽然明白金兰出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马上和贺枝堂相认。

    那时候的贺枝堂任性骄纵,被祝氏惯得无法无天,而且对金兰带有偏见,厌恶生母乔姐,当时枝玉又才刚刚落选归家,假如仓促之中告诉毫无准备的贺枝堂所有真相,贺枝堂可能无法接受。

    贺枝堂闹腾起来天翻地覆,枝玉一定能猜出实情,两人都是暴躁性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枝玉离家出走的时候,祝舅父心急如焚金兰之前的担心果然是对的,枝玉知道贺枝堂的身世之后居然直接抛下家人北上进京,假若她落选的时候就知道贺枝堂不是自己亲弟弟,几重打击之下,说不定真的活活气死。

    现在枝玉长大了,枝堂也懂事了,姐弟俩一前一后得知真相,从怀疑身世到确认身世,他们身边都有长辈照顾引导,没有走上歧路,也没有犯下大错。

    唯独太子妃可怜,独自一人守着秘密长大,没人帮她分担压力。

    饶是如此,她依然愿意善待身边的人。

    祝舅父回想往事,恍惚了片刻,听到前方传来打起帘子的声音,定定神,拍了拍衣袖皱褶。

    宫人请祝舅父几人进殿,穿过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正殿明间、一扇扇做隔断的金漆落地大屏风,宫女掀开重重锦帐,地上铺设的金砖倒映出繁复裙琚,华光闪烁,流光溢彩。

    几名身着赤色织金云肩袍的内官迎上前,笑着道“娘娘等候多时了,用过早膳就一直在问,就盼着舅老爷们呢”

    说了几句客气话,小满引着祝舅父和贺枝玉姐弟往里间走。

    暖阁金砖地底下设有暖道,外面寒风肆虐,风吹在脸上跟下刀子似的,阁中只烧了一只火盆,却是温暖如春,花几上供了一瓶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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