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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道门见状,也只好捏着鼻子,咬牙称赞不世门杀得好、杀得妙,替他们除去了一个道门祸害。

    然而,不世门规矩已经定下,封如故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事后,小道门之中,与那主谋者合谋参与屠杀之人,一一神秘消失。

    哪怕有人能猜到是谁使他们无端消失的,但没有证据,也无从验证。

    最后,那家小道门中,不多不少,丢了七十五条性命。

    风波平息之后,卅四再次来信抱怨。

    内容与三年前同样,问封如故何时回门主事。

    封如故照例焚去灵信。

    在满室明明火光中,他想,他许是又要收一个徒弟了。

    这回,他要细细地挑选。

    不久后的天榜之比上,封如故相中了一名少年。

    他用冒着袅袅青雾的竹烟枪挑起半面帘纱,从敞开的一线缝隙中,瞥见了那在剑术上赢过了弟弟的少年花别云。

    在弟弟不可思议的愤怒目光之中,花别云收剑行礼,眉眼中的情绪掩藏得极好。

    只是,好得过头了。

    他那名被打倒的弟弟,对花别云的厌恶和鄙薄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花别云这个年纪的少年,打败这样一个浅薄地厌憎着他的人后,面上没有得色,尚能算他谦恭,居然还能露出担忧之情,那就实在太假了。

    在这些年来往的千多封信函中,卅四将天下事都讲与他听过。

    封如故知道,飞花门因为家斗频频,恶名远播。

    而这一切,都是在花掌事的一名私生子被接入门中后发生的。

    封如故将烟枪抵至唇侧,隐隐含了笑有趣。

    在他决出胜负的那日,封如故唤住了那名即将离场的少年,并将手探出帘子,对他悠然地招了一招。

    他需要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而说服心思深沉之人,需要一点格外的坦诚。

    于是,封如故三言两语,拆去了他的伪装,并给出了收他为徒的理由。

    “我的静水流深里有个傻瓜徒弟,脑子不大好使,需要”封如故道,“中和一下。”

    这是实情,并非谎言。

    所以,他用实话,成功骗来了一个徒弟。

    落久,利用我,揭穿我吧。

    若你真有那份野心,师父便做你向上爬的阶梯。

    但是,一日过去了,一月过去了。

    封如故留下的那些线索,不仅无人问津,还在一样一样地消失。

    封如故觉得有些不妙。

    他索性趁桑落久来屋中洒扫时,有意提点道“落久,你可记得我昨日在看的那本书放在哪里了吗”

    “师父昨日有看书吗”桑落久表情温纯,口气谦和,“落久忘记了。”

    封如故注视着他“是我记性不好了吗”

    “不是,师父的记性向来很好,是落久自作主张。”桑落久乖巧应道,“师父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收好,落久便帮师父妥善收好了。”

    封如故“”

    桑落久手握笤帚,低眉顺眼“师父一切喜好,落久皆是尊重。只是莫要让旁人看到,万一有所误会,就不好了。”

    封如故心如死灰“”谢谢啊。

    封如故觉得眼下自己的情形,可用“骑虎难下”四字形容。

    他有了两个徒弟。自己身份暴露的时间拖得越长,变故越多,对他们的影响越大。

    封如故生平不爱欠情。

    他允过给一个人一个家,却失了诺。

    仅欠一人,他已欠得太多。

    那滋味不好受,比做十年废人还磨人,他不愿再尝试。

    十年光阴,一如隙中驹,石中火。

    亲身度过时,觉得时间缓慢,回头望去,方觉随生随灭,宛如一场大梦。

    仿佛这个成日懒怠、倦听世事的封如故,才是真实。

    仿佛那名十年前如艳丽烈火般的少年,只作前世。

    某日,封如故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又接到了卅四来信。

    他甚至懒得起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拆开来信。

    不世门又出事了,所幸只是家事。

    不世门容留的两家魔门宿有仇怨,入门之后,一子一女因琐事斗殴而死。

    卅四将此事压了下去,并又将此事禀报给他,再次劝他早日来担任门主之位。

    卅四其实早已有了独当一面之能,不世门中也亦是荟萃群英。或许,他早就不需要封如故了。

    如果可以,卅四随时可以取而代之,趁其威信,成为不世门门主。

    但他没有。

    卅四,还在为封如故尽力周全着那条退路。

    封如故打起全副精神,翻身坐起,

    他把这封普普通通的诉苦信读了许多遍,一字字,一句句,读到最后,他望向了墙上悬挂的“昨日”、“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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