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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皆是如此滑稽吗

    一旁晒太阳的小灰猫毫无所觉,在他脚边打了一会儿转,蹭着他的裤脚喵喵叫唤。

    如一蹲下身来,抚摸小灰猫的额顶。

    小灰猫抬头,一时迷惑。

    如一的目光是它从未见过的样子,灰蒙蒙的,透着一股难言的悲伤与难过。

    再站起身来时,他伸手入怀,将自己的佛牌与度牒一应放在了窗前,平静得像是放下一样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他无家可归时,老僧带他入寺出世,给了他一处落脚莲台,盼他得证大道。

    今日之后,他或许再无资格留在寒山寺中。

    他悟不得菩提道,去不得明镜台。

    因为,他有了私心,平白惹来一身尘埃,并为此心甘至愚。

    如一双掌合十,对那佛牌度牒礼上一礼,静道一声阿弥陀佛,再一转身,匆匆而去。

    丛丛花篱之外,一道玄色身影立在其间,敛息凝神,静静注视如一离去,嘴角扬起一点嘲讽的弧度。

    佛舍之内,常伯宁心神大乱。

    他总算意识到来者不善了,匆匆行至床侧,蹲在封如故身侧“如故,咱们走吧。”

    封如故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师兄,莫慌。”

    常伯宁岂能不慌“刚才我听懂如一的意思了。他让我们回风陵疗伤,是要我们从东南方走,他会给我们留下一条道路”

    “师兄。”封如故静静道,“有人在暗地里算计我,必不会放我轻易离开,我走不脱的。况且,小红尘肩负护寺之责,到时,他放行我,会受我拖累。”

    他口口声声皆是“我”,有意将常伯宁与这场灾祸隔离开来。

    常伯宁却是一把握住他的手,道“那我们二人交换容貌就像之前那样”

    封如故心中微微一悸,看向常伯宁“师兄,你不理智了。”

    常伯宁“我要你,便要不得理智了。”

    封如故“师兄,我说过,只要活着,就是风陵的累赘、痈疮。你要我这样的人做什么呢”

    常伯宁坚定道“你是什么,师兄都养得起。”

    封如故低头,略略沉思几瞬,便站起身来“如此,我还是走吧。”

    “云中君想走去哪里”

    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惹得常伯宁肩头一颤。

    封如故捏捏常伯宁瞬间变冷了的掌心,含了一点笑,用唇语对常伯宁说师兄,你看呢。我说我走不脱的。

    言罢,他披衣起立,想,人头狗来啦。

    “自然是走去伏魔石啊。”他笑道,“玄极君不去吗”

    有心思栽害他的人,未必是梅花镇之灾的始作俑者。

    世上有多少道门之人盼着四门倒台,更遑论玄极君这种已有君名,却因为四门压制其上、始终在地位上略逊一筹的人了。

    若唐刀客将自己即将入魔的消息告知于他,他会不动心吗

    海净是谁杀的,其实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要让寒山寺找到借口,清查寺中诸人,包括客人。

    即使身在局中,封如故也不得不赞上一声,这果真是唐刀客惯用的阳谋。

    “正要去。”柳瑜遗憾道,“好端端的,怎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封如故注视着他“是啊,怎会呢”

    柳瑜不喜欢封如故看人的眼神,慵然地似笑非笑,似视,又似无视,仿佛洞悉了一切,并为此而深觉无趣。

    这种自作聪明的眼神,简直令人作呕。

    “事发突然,我们这些客人也不得不去,就当是客随主便罢。再说,不过是随手一验,清者自清,您说可是”

    柳瑜朝封如故极有礼地一伸手“端容君,云中君,一起去吧。”

    封如故“玄极君盛情邀约,我若不去,是不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柳瑜温和中带有一丝真情实意的讶异“云中君言重了,此话从何讲起呢”

    “不知从何而起也好。人生,难得糊涂嘛。”

    封如故踢上靴子,将衣衫草草整理好,经过柳瑜身边时,才发现他身后立了个影子般纤细高挑的人。

    封如故脚步未停,从他身边路过,随口问道“这位是”

    柳瑜介绍道“我的谋士。景寒先生。”

    即将越过韩兢肩膀的封如故乍然停步。

    他回过身来,仔细看了看被称为“景寒”的韩兢的面容。

    韩兢抬起眼来,与他对视。

    即使他知道封如故不可能见过自己的这张脸,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名姓倒置的假名就认出自己的身份,却仍不得不惊叹于封如故的敏感聪慧。

    他双手交叠,低头行礼“云中君。”

    封如故道“先生之名,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韩兢气息一颤“是何人”

    封如故“你不是他,就别关心多余的事情了。”

    言罢,他玄色长袖潇然一振,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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