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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落久离开时,  一身琉璃白衣,只手把吴钩,  是正当好的少年模样。

    次日夜间归来时,  他满身剑创,血透白衣,  被人抱回来时,  一度只有了进气,没了出气。

    带他回来的人是荆三钗。

    他来到封如故所居的二进小院,  气沉丹田,  放声大喊“来个活人”

    他这一嗓子,  将院中的灯笼一盏盏地喊亮了。

    常伯宁已去了梅花镇中选定的风水之地结阵却邪,如一在旁助力,因此二人都不在院内。

    封如故闻声到时,罗浮春已手忙脚乱地把重伤的桑落久放平在床上。

    桑落久因心机而在这张床上留下的淡淡温香,  被他发间弥漫着的浓重血腥气掩盖了过去。

    “师弟,  师弟,  落久”罗浮春努力摆出一张笑脸,  泪光盈盈道,“不怕啊,  咱们回家了”

    桑落久咳嗽两声,  被血浸湿的长睫像是一双垂死的红蝶翅膀,翕动两下,  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师”

    罗浮春大喜过望“是我,  我在”

    桑落久“父”

    罗浮春“”

    封如故伸手去抚桑落久散落的头发“嗯,  我在。”

    发间潮漉漉的,热得烫手。

    桑落久一边咽血,一边吐字“他,他们要抢符纸。”

    罗浮春心疼得嘴唇都白了“不说这个了,抢就抢了,没有就没有了,我该同你一起去,不管怎么都该和你一起”

    封如故打断了罗浮春的语无伦次,俯身询问“符纸被他们抢走了吗”

    桑落久残喘着,指一指自己胸前。

    在拔剑出鞘,誓要相杀时,桑落久便将一只锦囊攥紧在手。

    那些恶徒自然而然地盯准了他手里的锦囊。

    他们不会想到,桑落久搏命以保的,是一只空锦囊。

    而真正的天地正气符,就在桑落久的怀里放着,只需轻轻一拉他的前襟,就会飘出来。

    只是桑落久伤得太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封如故明白了他的意思,探手入他怀中,取出六张完整的、被血浸湿了半面的符咒。

    卸下这六张纸的重担,桑落久浅浅笑笑,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才吃力地对准了罗浮春。

    罗浮春忙伸了手过来,捧住桑落久的手。

    罗浮春的第一反应是,真冷,真软。

    眼泪将掉不掉时,他飞快用肩膀把泪水擦掉。

    桑落久静静望着他。

    染血的尾指尖,在罗浮春的掌心里缓慢移动。

    罗浮春立即连大气也不敢喘,屏着呼吸,垂首静等。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小师弟。

    而他的小师弟在他掌心作画。

    许久过后,桑落久在他掌心完成了一副画作。

    一颗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心。

    罗浮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个小小的心给击碎了,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顾着一味低喃“师父,快快”

    封如故先吩咐罗浮春“将他衣服解开,替他将气息理通。”

    随后,他问荆三钗“怎么回事”

    “今日啊,现在过了子时了,那便是昨日早晨,我接了一桩生意。有人付了一百金,让我即刻出发,去首阳山接一个人。”荆三钗对这一日的离奇遭遇,也颇感不可思议,“他不告诉我应该接谁,也不说具体的时辰,只是说,我到了首阳山,就知道该接谁走了。”

    封如故一点头,似在思索。

    “我本不想去,不过这一百金究竟不是小数目。谁想,我刚到首阳山,便见落久身负重伤、犹与人死战不休,我便救下了他。那些个伤人的兔崽子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若不是见你家小徒弟伤势危重,耽搁不得,我定是要抓上一两个回来盘问的。本来我想将落久带回风陵,可他非说要回梅花镇这里来,没办法,我就带他回来了。”

    封如故“是什么人叫你去接人”

    “一个”荆三钗努力回忆他的长相,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很普通的人。”

    “毫无特征”

    “他是个道人,衣服式样也是很朴素的,真没什么特别的。”荆三钗又仔细想了想,补充了一点小细节,“只有帽子上戴了一只云纹帽正。”

    封如故“那些伤了落久的人呢可看清是什么人了”

    荆三钗正要作答,罗浮春那边已是等不及了,一边解桑落久被血浸得乱七八糟的里衣扣子,一边变了腔调唤他“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落久”

    本就不精于剑法的桑落久,与数倍于己的人缠斗,身上足足添了十数处剑创,失血过多,伤势太重。

    罗浮春的灵力注进去,毫无用处,就像为一个会漏气的皮球吹气。

    现在的桑落久需要更强大的灵力注入。

    强大到能弥补他灵力的流失,并能促使桑落久流血的伤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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