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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王回京的日子不巧,正赶上太子的头七,数百僧人齐聚宫中养善堂为太子敲钟诵经,皇帝册封旁宗郡王之子为太子义子,为太子守灵烧纸,大臣掩面痛哭,宫女太监也换了素服,个个贴着墙根儿噤声走路。

    这些日子,宫里的情形实在不好。皇后娘娘痛失爱子,哭得泪人儿一般,几乎不见人,头七总算露面,方才哭得狠了又昏了过去,协理六宫的大权落到了庆王之母李淑妃的头上。皇上更是哀恸,面容瘦削了不少,身体总觉疲累,太医伺候着吃了几副药才见恢复精神。

    如此一来,霍深虽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宫里不仅没有为他办庆功宴,等待他的还是为皇长兄的停灵跪守一个昼夜,实在辛苦。

    灵堂里香火气味儿极冲,“孝子”跪得发木,手上烧纸的动作不停,眼泪快要耗尽,哭声却嘶哑响亮。

    这种日子,庆王也不得不到场。庆王与闵王跪在同列,两人身前只有那“孝子”,身后则是丞相秦盛之等文臣武将,以及国舅辅国公等皇亲国戚。

    和尚念经有催眠的奇效,听得庆王霍沥的眼皮子直打架,好不容易才重新打起精神。他看了眼一如既往绷着脸的霍深,心下满是不屑,又望一眼空旷的宫道,心道父皇一时间还不会过来。

    霍沥往后一侧身,便正对上了秦盛之,他道:“丞相大人,皇兄薨,令媛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了,此事实属不幸,可再议亲了没有?”

    闻及此言,霍深眉头微拧,不由得也跟着看了过来。

    秦盛之见庆王在此种场合忽然提及二女儿婚事,不免惊异,拱手恭敬回道:“回殿下,待太子殿下丧礼办完,才敢议亲。”

    霍沥目光始终瞟着宫道,点点头继续说道:“听闻丞相家中二公子已经上学,可考过科举了?我这里还有数名先生,皆是进士出身的,倘若需要,只管跟本王提就是。”

    秦盛之已听出庆王些许的笼络之意,只不过这时机不对,太子的棺椁还停着,后头群臣还在洒泪,怎么就说起这个来了。

    秦盛之忙道:“多谢庆王殿下关怀,微臣一家感激涕零。”

    霍深默默转回头去。

    霍沥怎会不知场合不对,只不过父皇没来,没人敢管他,他又困又闷,想磨磨嘴皮子,一见他那从小就是冰山脸的三弟,当真是一点说话的兴致都没有,还不如跟身后大臣闲扯。

    况且他的皇长兄留下了这么多能臣良将,这时候,正须招徕他们来自己身边办事呢。皇兄这一去,论起长幼来,那桩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恐怕就要就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好在论出身论性情,三弟都很难与他相争,父皇面前他也惯是个不受宠的。霍沥的笑眼浓了些,心情上佳,与他周边原属太子.党的几个臣子挨个儿说话。

    “庆王殿下!此乃太子之丧礼,还请庄重些!”

    此言声量虽低,气势却足,众臣一时间被镇住,俱抬头看了过来,霍沥亦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就见霍深身后的辅国公赵振跪得挺直,国字脸上隐有怒意。

    霍沥脑门突突几下,忍了不爽道:“辅国公好大的脾气,真不愧是三弟的好舅舅,皇族的好亲戚啊。”他眯起笑眼,拍了拍霍深的肩膀。

    这个辅国公赵振,霍沥是不打算给面子的。此人乃是霍深生母之兄,素来一心向着霍深的,是他无论如何都争取不到的人物,既然如此,那就是敌人了。

    霍深却动也不动,恍如未察,跪得安泰。

    赵振拱手道:“微臣觍居辅国公之位,全凭圣眷而已,实乃不值一提。今日乃太子头七,众臣皆悲哭,独庆王殿下嬉笑交谈,不见悲伤,倘皇上见了,该如何生气!尔等大臣,也不劝一劝殿下,竟由着殿下的性子来!”

    前头守着火盆子烧纸的义子都听到了这边说话的声响,不禁也回头看了几眼。

    秦盛之乃群臣之首,听闻辅国公之言,立刻领了罪道:“是臣等犯了糊涂,国公教训的是。”

    并非是秦盛之不知道这个道理,实在是他这样性情的人,从不好开口得罪了谁,眼见辅国公出来主持公道,他如蒙大赦,立马就坡下驴领了罪,周围大臣亦随着秦盛之附和,再无大臣愿意与庆王交谈。

    霍沥见情况如此,脸色有些难看,悻悻转回身去,也不好再言语。恰巧过了会儿功夫,皇上来看这边的情况,所有人齐齐叩拜,恭迎圣驾。

    霍沥找准时机进言,诸如望父皇不要悲伤过度,儿子定会为父皇分忧等话,博得皇上好一阵夸赞,他这才纾解了方才积压的心头郁气。

    而霍深,他不争不抢,一昧默默跪着,活活把自己跪成了一尊雕塑,皇上沉浸于哀伤,不曾注意到他,更别提给他几句战胜归来的赞许了。

    皇上来这儿看了看状况,见一切稳妥便离开了。皇宫内佛音朗朗,香火燃烧从不间断,众人跪了又歇,歇好再跪,守足一个日夜后,总算得以归家。

    太子的棺椁要在宫内停够七七四十九日,而后出殡下葬,这段日子里,僧人们仍要日夜诵经,守灵人更得时时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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