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非得忍耐的心中的纠结难以解决,但找个人出气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
韩让哪里敢真的就滚出去,只能伏跪于地,安安静静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三日后,刘彻在上林苑见到了陈嫣,陈嫣是被姐姐陈娇给挖出来的,实际上这段时间她并不怎么想出门。
刘彻看了陈嫣一会儿,快两个月没见,陈嫣变化很大,好像一夜之间就由一个豆蔻少女,变得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显然不可能是在两个月里生长那么多,只能是气质上的变化,给人带来了这种错觉。
“清瘦了许多”刘彻皱着眉头。
陈嫣笑笑不说话,手摸了摸马儿追日的额头。
这不是刘彻的错觉,陈嫣确实瘦了一些。此时穿上冬日的厚衣只是让这一点显得更加明显毛茸茸的领口翻上来,那张脸衬得更小了。陈嫣伸手去摸马儿的额头,刘彻恰好能看到一点点手腕。
骨节凸出了一些,陈嫣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旁观者心惊。刘彻心里差点呼吸不上来类似的感觉,还是陈嫣上一次将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陈嫣瘦了,皮肤也更苍白了一些。刘彻牵着马站在她一边,能看到她侧面一点点下巴下巴尖尖的,如果哪个美人有这样的下巴,刘彻只会觉得赏心悦目。可是陈嫣,他无端端就难过起来。
他希望阿嫣能够开心一些,相比之下,别的事情就不是很重要了。
“阿嫣最近在家做什么”刘彻拍了拍马背,余光还看着陈嫣。
陈嫣下意识地回应着追日的亲近,嗯了一声,然后才道“在家闲着罢了整理了一些书信和礼物,都是乘表兄这些年送的东西。乘表兄这么年轻就这些东西好好收起来,日后也是一个念想。”
刘乘去世了,前些日子消息传到了长安。他没有王后,也没有子嗣,清河国估计要被除国了。而送信来的使者除了通报皇室这个消息,也专门给陈嫣带了一些东西算是遗物吧。
刘乘将自己能够支配的财物分成了几份,其中就有给陈嫣的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书籍都给了陈嫣,另外就是各色丝绸、一些钱了。按照他最后留下的遗言,为吾女弟添妆。
忽然陈嫣轻轻抽泣了一声,这一声呜咽一下就将刘彻的心攥紧了。他想做些什么,但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是不是姓刘的男子就只会如此做人走了,就知道留下钱财”陈嫣忍不住质问在场唯一一个姓刘的男人,“我不要钱,从来只想他们都好好儿的”
陈嫣正是一朵花含苞待放的时候,流眼泪也只是更美了,就像花朵沾上了露珠。但刘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法去想这些,光是控制住自己不去触碰陈嫣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阿嫣不要哭”他的心都碎了
“别哭,你要是高兴起来,朕送你、送你你想要什么都送你,少府最近查抄了好几个惹事的权贵”刘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陈嫣看着他,一半在哭,一半在哭笑不得“这就是你们姓刘的男子了,都想着用钱解决一切”
翻身上马,陈嫣打马而去,头也不回疾驰而过的风吹过她的脸庞,速度快起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仿佛将灵魂里一些沉重的东西也甩下了。
刘彻留在原地,旁边的小宦官低声道“陛下,是否要去追嫣翁主”
显然小宦官是为了讨好天子他揣摩着天子的心思,自然是围着不夜翁主转的,这个时候说这个话肯定没错
却没有想到天子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手上执的马鞭甩了过去这中间是没有留力的,幸亏冬衣厚实,不然立刻就能让人站不起来。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虽然上并没有过大的伤害,但精神上就不一样了
对于一个在天子身边贴身侍奉的宦官,还有什么比天子对自己有恶感更可怕的
“朕的事,你多什么嘴”刘彻依旧留在了原地,只是远远地看着陈嫣火红色的身影。
韩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此人是他同僚,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同情对方做宦官的,有眼色是第一位的这位爷侍奉天子不短时日了,怎么还看不明白呢
天子对不夜翁主的偏爱并不是对待普通妃嫔的那种不夜翁主如今正难受着呢,就想一个人跑马对于皇上来说,大概看看也就够了。
想到此处,侍奉刘彻长大的韩让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光回转两三年,他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皇帝的脾气他了解,对待女人是什么样子,他更了解。平心而论,天子对女人不坏,但、但也就是如此了符合一个皇帝的作风。
韩让也说不准如今这个样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彻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吩咐上林苑的宫人“准备热水、宴席之类,呆会儿皇后与不夜翁主要用。”
刘彻骑着马去了养马的马场那边,他今天本来就是要巡视这个的。只不过这会儿是不可能专心做这个了,草草巡视了一圈就骑着马离开了这倒弄的负责马场的官员心中忐忑,担忧天子是不是不太满意自己看到的。